容祁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表情依旧温和,嘴角淡笑,眼神却漠然罢了。
玉蛮腮帮子一鼓,忽然满肚子气,不是说军中不能有女人吗,为什么她却看到了那么多人,还都是漂亮女人!
玉蛮气急,竟然一不做二不休地气呼呼跑了上去,夺过一杯酒就学着那些女子的样子跪在了容祁的面前,玉蛮的粗鲁让人意外,也让不少险些被玉蛮推倒的女子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可玉蛮才不理会,她虽有面纱,但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简直跟要喷火似的,举着酒杯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容祁。
身侧的阿依玛对于玉蛮这样莽撞的出现也有些意外,但她也只是扫了玉蛮一眼,笑意不变,好像看到这个莽撞的人是玉蛮这样姿色的女子之后就完全放心了一样,连那美丽的姿势都没变过一下。
容祁微微蹙眉,眼睛虽没在看玉蛮但却好像已经知道是她了一般。
众人对于忽然蹿出的奇怪女子也感到一阵新奇,容祁不语,玉蛮的手好像还比别人举得更高一些,简直要把那杯酒倒到容祁身上不可了,可容祁还是没有看玉蛮,反而直接从和玉蛮一同跪在最前方的阿依玛手中接过了那杯酒,果然,酒杯被容祁接过,阿依玛就立即一阵欣喜,那样的喜悦,就是面纱也掩饰不了,身后的女子一阵失望,玉蛮甚至还听到了极其小声地啜泣声。
容祁接过了酒杯,但却没有喝,只是淡漠地放在了自己面前,那女子拜谢之后,所有人都退了回去,继续热舞。
玉蛮的呼吸越来越大,胸膛剧烈起伏着,好像已经气得不行了,容祁也没看她,只当作自己面前根本没有跪着这个人似的,反而是所有人都好奇不已地朝玉蛮这瞥来,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就连那火辣的舞蹈都不看了。
玉蛮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个动作和那杯酒是什么意思,可容祁为什么要接过阿依玛的酒不接她的酒杯呢?
哼了一声,玉蛮丢了僵卧在手中的酒杯,站起来就跑,心中的委屈一阵盖过一阵,脸色难看极了,她心里很不高兴,不高兴极了。
前所未有的剧烈恼怒像点燃了一蹿小火苗,小火苗肆无忌惮地从腹部丹田往上蹿,玉蛮忽然觉得腹部一阵坠痛,痛得跟整个肚子都绞到一块了一样,她的脸色一白,还挂着雾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阵茫然,下身忽然热流淌过,隐隐有血腥味冒出,鲜红的血渍染红了裙摆,把玉蛮都吓傻了,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怎么会突然流血了呢?难道是气出内伤了?
因着先前换了一身浅色纱裙,玉蛮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一看,简直吓得半死,裙子的屁股处染了一大朵红色的花,哪里是花,那是血啊!
玉蛮想起仲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大难不死一次是运气,大难不死第二次是命硬,事不过三,天神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任何人的”,之前仲母说这话是为了吓唬玉蛮,哪有小姑娘家家不好好学学做饭讨男人欢心,反倒成天喊打喊杀不安生的?可现在玉蛮想起这句话简直是五雷轰顶,吓得不行,这回自己一定要死了!
玉蛮心里原本还是恼容祁的,可人之将死,哪里还有功夫恼这恼那的呢,哇的一声,玉蛮什么都顾不得想,悲戚得嚎啕大哭,白着脸跑回去一头扎进了容祁怀里,事发突然,甚至没有人来得及拦住她,等到有人反应过来要拿她,却见就连殿下的侍卫堪言大人都没动作,反而故意瞥开眼睛假装没看见,一下子众人也蒙了,只是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甚至还存了些暧昧的心思,纷纷猜想这女子倒地什么来历。
容祁也是一蒙,大概是没想到玉蛮会突然朝自己扑进来,可见玉蛮浑身抖得厉害,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脸上那面纱早不知道丢哪去了,只有一张恐惧又悲戚到了极点的脸,可怜得紧,看得容祁心底一阵发紧,心疼不已,原先存在心底的那点小念想也顾不得了,在她面前要多艰难才能做到的漠不关心也一下土崩瓦解。
“呜呜呜,容祁,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玉蛮因为紧张,更加觉得小腹坠痛得厉害,脸白得可怕,就连说话时的嘴唇都在哆嗦,浑身乏力起来,眼泪汹涌,在容祁面前就像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孩子,所有的恐惧和心思都藏不住,甚至要像一缸水一样尽数倒出来,她紧紧抱着容祁的腰,把自己紧紧塞进容祁怀里,掉出来的滚烫的眼泪似要灼伤了他。
“容祁,如果玉蛮死了,你一定不要难过,不不不,你要难过,你不能不难过,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太难过,玉蛮不能再找龙须草了,容祁你一定要好好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下辈子玉蛮再也不惹你恼怒了,一定乖乖的,你……呜……其实我……”
娇弱又恐惧得厉害的身子缩在他怀里,这个小小的身子里,盛满了对他的依赖,容祁僵着身子,根本狠不下心来推开玉蛮,一向沉稳冷静的容祁,经玉蛮这么一闹,竟然也有些慌了。
玉蛮这一哭,本就身子虚,竟然一下子发昏过去了,一半是真的身子虚,多半还是被自己给吓的。
容祁连忙捞住了玉蛮,把她给抱了起来,若是玉蛮此刻还清醒着,一定能看到他的眼神里盛满的慌乱和关切,容祁的身体也不好,玉蛮这几个月因受伤又被养得发重,容祁把她抱起来简直是十分吃力的,他沉了脸,脸上那镇定是他的保护色,可紧紧箍着玉蛮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思,那样紧,紧得好似已经使出了一生的力气,指尖发抖,抖得厉害,而这小秘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