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玉蛮被吓得浑身被冷汗给浸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竟然连基本的逃生本能都忘了。
直到狼兄反应过来,一声威严十足的低呵,这只漂亮的母狼才疑惑地看了眼已经吓得满脸苍白的玉蛮,危险的低气压骤然收敛而起,利爪也从玉蛮身上挪开,出奇温顺地回到了狼兄身旁,在狼兄的脖子上蹭了蹭,温柔似水。
玉蛮愣愣地坐起身来,惊魂未定,傻傻地看着狼兄和它的妻子亲昵的姿态,脸色骤然一阵青一阵红,好可怕呀,她刚刚差点就要被吃掉了……
见玉蛮这恶人也有被欺负的这一天,狼兄嗤笑着扫了扫尾巴,美丽的狼后在狼兄的一声低吼下虽然不再对玉蛮发动进攻,但显然仍然因为玉蛮曾经攻击它的丈夫而对她心存敌意。
看着狼兄亲昵地低头舔狼后的毛发,被欺负了的玉蛮完全被晾在了一边,不禁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号啕大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呜,坏狼兄,恶狼兄,偷偷娶媳妇,媳妇差点把玉蛮吃掉了,呜,玉蛮讨厌狼兄,狼兄最讨厌了!”原来这些年狼兄越来越懒得找她玩,是因为偷偷娶了媳妇,当了狼王,可恶,太可恶了。
这下轮到狼兄为难了,狼兄虽常被玉蛮踹屁股,在玉蛮面前毫无威信可言,但在狼后面前却威风得紧,那头漂亮的母狼本也是高傲得很,偏偏在狼兄面前温顺得像一头小绵羊,在狼兄的威信之下,狼后十分不情愿地压低了脑袋,低低呜咽了两声,算作示好。
玉蛮却仍旧不理,脸上哭得梨花带雨,死命地用手背搓眼睛:“狼兄最坏了,玉蛮讨厌狼兄,呜!”
狼兄没辙,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思索是不是要再让玉蛮踹一脚消消气?
就在此时,一团小小的灰球滚到了玉蛮身旁,玉蛮正坐在地上蹬腿大哭,不料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却被一团小东西扯住了一角,小东西用力咬住玉蛮的衣角,胖乎乎的四肢用力踩在地面上,拱着小屁股,摇晃着小尾巴往外扯,却因为玉蛮个头大,完全扯不动,嘴里一松,一个咕噜就像一颗球一样被弹得老远,但这小东西仍旧不死心,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继续咬玉蛮的衣服用力扯……
玉蛮的脸上还挂着眼泪,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好奇低头去看这团灰球,看着看着竟然忘了哭。许是察觉到玉蛮在看它,小东西龇着牙抬起脑袋,笑呵呵地冲着玉蛮摇尾巴,这哪里是狼崽子啊,简直谄媚得像一只小狗。
但玉蛮见了它心中却着实欢喜,两只手轻轻松松就把小东西给抱了起来,大眼瞪小眼,小东西也好奇地看着她,时不时伸出粉嫩嫩的舔一舔玉蛮黑乎乎的脸,逗得玉蛮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小球小球,你是哪来的小球?”
原本温顺地跟在狼兄身边的狼后见小灰球被玉蛮捧在手里,顿时浑身炸了毛,吓得玉蛮手中的小灰球浑身一抖,挣扎着要往玉蛮手心外跳去,玉蛮只觉得手上一空,小灰球便灰溜溜地回到了狼兄和它漂亮的妻子中间,小腿蹦跶蹦跶着,葡萄一样灰溜溜的眼睛直往玉蛮这看,似乎很喜欢她。
初时的陌生感也因为这一通闹腾而消失无踪,狼群的新成员们很快都认识了玉蛮,只是玉蛮毕竟在形态上长得与它们不太想像,早已认识玉蛮的老成员们一贯懒得与这位刁蛮的狼群中的公主打交道,更何况如今它们已经有了新的小公主,新成员们因玉蛮的体型与它们不同,也不愿意冒然与她太过亲昵,小狼崽们倒是好奇,纷纷想往玉蛮这凑,却都被它们的父母给拎了回去。
玉蛮委屈地坐在月牙湖旁,山谷中也陷入了一片静谧的沉睡之中,玉蛮心中却十分复杂,毫无睡意。
撑着脑袋趴在狼母身旁,玉蛮能看到湖中央的大石头上,狼兄正和它的妻子互相舔毛,小灰球老老实实地趴在二人中间扒拉着脑袋和自己的尾巴玩。玉蛮看着看着,终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狼群还是以往的狼群,狼兄和以前一样疼她,任她欺负,必要时还会由着她让她踹它的屁股,狼母也和以前一样宠着她,闲下来时边温柔地用舌头顺她的头发,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呢,离开狼群五年,她好像已经从狼群的小公主变成了狼群的客人。
可是她也是狼呀,她只是回家了呀,狼母虽疼她,但狼母已经不是狼群之王了,狼兄虽疼她,可狼兄有了自己的妻子也有了自己的小公主了,****们虽不再戒备她,可分明把她当作了一个人类对待,她也是狼,不是吗?
都怪阿爹,臭阿爹,无端端地将她带到了人群中,却又一句话也不说就不要她了……
狼兄和它的妻女才是一家人,玉蛮是客人,明天……明天就……
眼皮越来越沉,玉蛮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哪里,轻轻地鼾声响起,便没了下文……
天未大亮,黎民的光晕像一层乳白色的牛奶倾泻而下,雾气尚浓,天边呈现深深的蓝色。
玉蛮有些恋恋不舍,咬了咬牙,犹豫了半晌,却还是毅然决然地迈开了下山的步伐。
一路上无比顺畅,深山中偶尔有稀稀落落的几声狼啸响起,黎民破晓,天色不算太暗,勉强能将山路看得清楚。
玉蛮走得慢,从破晓到正午,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她才堪堪出了深谷狼群的属地,入了山下。
揉了揉眼睛,玉蛮的两只眼睛都青肿得像是被人打了两拳,并不是她又淘气使小性子离家出走,这五年毕竟也不是白活的,从阿爹丢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闹脾气,回到狼群她是高兴的,可那毕竟,已经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