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制衣房做事。”关妈妈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当初见雨霖苑不受宠,将上好的棉被,碳火换了给孩子用,把本分给自己的调给雨霖苑,现在想来,真是鬼迷心窍了。
“那关妈妈可有孩子?可上了私塾?”
关妈妈一怔,心中一痛,她们一家是家生子,卖入王府为奴,是没有资格上私塾读书的。可怜自己的孩子,都7岁了,还不懂自己名字怎么写。“奴婢有一子叫阿正,今年7岁,但因官府规定,奴才不能进私塾读书,所以……”
念青点了下头,了然一笑,这赵嬷嬷一家在王府多年,扎根深,底子厚,也是王妃在府上较为器重的。此时念青想起21世纪的一个人物赖某人,他也算是个政治枭雄。政治就是关系,他能够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你一只上帝之手,让你为他所用,她念青当然也可以。
“关妈妈,你先退下吧。”她深深看了眼关妈妈,见关妈妈一脸诧异,她却是手一抬,“退下吧。”
关妈妈当真是处在雨里雾里,三小姐不治自己偷龙转凤之罪?她不解地看了下三小姐,见三小姐那双水眸明亮睿智,心中不免一阵惊讶,三小姐当真是变了。
见关妈妈走远,眼前还有一个连妈妈,念青见她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红白相间的地毯,似是要把那地毯看出一朵花来。
“连妈妈,你找我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那低着的头猛然上扬,有些惊讶地看着念青,见念青依然笑意盈盈,她怔了下,那双眼透过念青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三小姐,奴婢有一事相求。若是他日,奴婢助三小姐一把,三小姐可否放奴婢一条生路。”
此话说来隐有深意,倒是透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念青深深看了连妈妈一眼,她这话,到底是在暗示着什么?
连妈妈见念青只是盯着她看,只是但笑不语,她抿了抿唇,说道:“这王府并不如表面看过去安静平常,奴婢只能说,奴婢只是不得已卷入了那场暗流,此次来见三小姐也是因为事出突然,但请三小姐记着,有朝一日,三小姐定然用得上奴婢。奴婢保三小姐一程,望三小姐也保奴婢一条贱命。”
念青听着,暗暗心惊,这连妈妈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念青不怕着王府风雨,只是为免势单力薄,定然要网络可用人才。她笑了笑,“好,若是连妈妈当真可做他山之石,我端木念青也会护你周全。”
连妈妈一听,点了下头,“那奴婢告退。”
念青挥了下手,眼帘低垂,这王府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却说赵嬷嬷刚刚带了关妈妈和连妈妈到雨霖苑就被张嬷嬷带走。这一路上,赵嬷嬷心中打鼓,不禁暗想,自己是老王妃那时就留下来的人,这几年在他人看来早已经是王妃的人,但也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自己和王妃也是相安无事,主仆和谐。暗想自己在王府扎的跟不是谁都可以撼动的。
一到依翠园,奴婢们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有三个人。
王妃朝张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只见张嬷嬷在袖子中掏了掏,一包巴掌大的东西出现在她手心里。赵嬷嬷脸色一凛,眼眸暗了暗。
王妃走上前去,扶着赵嬷嬷坐下,赵嬷嬷却是越发地僵硬了起来。
“这是鹤顶红,你找个机会,找个人给雨霖苑送去。”王妃直盯着赵嬷嬷,眼见赵嬷嬷摇了摇头,她却是冷笑道:“难道你就担心你儿子,不担心你孙子!”
砰一声,赵嬷嬷跪了下来,“王妃,这事奴婢做不得,阿正还小,望奴婢放了他。”赵嬷嬷只觉得冷意直窜脊背,王妃明明知道雨霖苑出了事,自己的儿子可是要死的啊,她竟然要以孙子的命换儿子的命!这简直就是要了她赵嬷嬷的命啊!
“你自己选,儿子没了还有孙子为你们家延后,若是孙子没了,这再生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王妃挑了挑眉,她笑着将那包药放在赵嬷嬷手上,张嬷嬷立刻走了上去,虚扶了下。
“这事,你可要好好考虑。”王妃冷哼了下,心中暗笑了起来,这些年原见云双他们没有威胁,就任着他们自生自灭,但现在,却由不得了。
赵嬷嬷颓然一坐,泪已然落下。她要怎么办,儿子和孙子,她只能选一个!枉我为王府付出这么多,王妃你竟然如此狠绝!如此一想,她心中满是恨意,只是能怎么样呢,她是王妃,她只是奴婢!
收起手中的药包,她双腿发软走了出去。
书房里,端木骏业正在看前朝史官的名著(太史公赋),他不禁啧啧称赞,前朝越国太师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是功高震主,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端木骏业深以为然,心中不免感叹。
“女儿给父王请安。”念青走了过来,见端木骏业看着(太史公赋),笑道:“父王必定是聪慧之人。”
端木骏业一听,莞尔,“何以见得?”
念青将那(太史公赋)一翻,说道:“人说读史使人明智,父王读史书,必然是聪慧过人。”
端木骏业哈哈一笑,抬手一招,念青便走了上来。见端木骏业的茶水已经见底,她招呼着小厮上一盘新茶来。端木骏业看着,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念青回头见端木骏业神情舒缓,只是眉头依然有些愁思,她笑道:“父王,可有看到什么有趣的,说与女儿听听。”
端木骏业将手中的书放下,想着刚刚看到的故事心中只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见青儿敏捷的眼神,他顿是起了一探之心。“手持权杖者若不能为帝王,那么他最近的结果会是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