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烛火明灭,屋子很静。几乎能听到烛火霍霍燃烧的声音,床上的女子眉头微蹙,抬眼看了下窗棂,低头将被子掖了掖,须臾,又看了眼窗棂。
如此反复,她抬眼,最终说道:“楚秀,去那边问问,问问驸马今晚要回来睡吗?”
楚秀叹了一口气,都这个时辰了,若是要过来,必然也早就过来了。只是驸马也不派一个人说一声,让公主这般等着,真真是!楚秀跺了跺脚,这便走了出去。
待门前的人走了,屋内的女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百无聊赖地下了床,随手拿起一本从皇宫拿出来的书翻了起来。
这是前朝的如妃写下的随笔,她是前朝最为得宠的妃子。是英宗的最爱,这本是她和英宗相处时候写下的,只是整个大锦只有一本很是珍贵。
她一直懒着去看,不想才一打开就吸引了她。
说的是英宗因着国家大事甚为烦躁,谁也不见。如妃打开亲自酿制的酒,飘香入院,让英宗走出了烦躁。
斐然笑了,现下他春风得意,只要有了战功,他便不需要自己再为他陪衬,她何尝不知。
叩叩扣。
斐然看着走入的一人,面上的笑淡了。“他呢?”
“公主,驸马让我回来。说你现在怀孕,不适合两人一起过夜。”
“不适合?”斐然笑了,笑得嘲讽,却是笑得越发冰冷了。“你下去吧,我睡了。”
楚秀担心地看了眼斐然,退了下去。只不过才几日,她就瘦了。
屋子再次陷入沉寂,楚秀在外站着。片刻,烛火灭了,就连屋外也只能借着长廊处的灯笼才朦朦胧胧看得些许。
天边的新月发出淡淡的光,照耀着这星空下同一片土地上的另一个府邸。安平侯府此时很是安静。
荔园阁中几个丫鬟早早入了西厢正准备歇息。这会儿吹了灯,便沉沉睡去。
主屋里女子轻轻的喘息声透了出来,男子伸手将女子揽了过来,由着她趴在自己身上,他抚着她如丝的长发,问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笑道:“今晚怎得了?这般卖力?”
念青低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无关乎香料,只是属于他的味道,“相公,我想这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尉迟闻言,莞尔一笑,“这是自然,绝无意外的事。”
念青笑着点了点头,方才说道:“明日我要画画,我想吃烤红薯,我想放风筝,我还想游船,更想去……兰若寺。”
尉迟抚着她的额头,一个轻啄,“好,我陪你,我都陪着你。”
念青扑了上去,看着他线条优美的身材,笑了笑,“你说的,不能反悔。”
尉迟拉了她下来,帮着她按摩了身上的疼痛。她一个轻哼,乐得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只是她背过身去,没有发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下的担忧。
夜色清冷,女子睡得眉头紧蹙,她摇晃着头,却是紧紧抱紧了自己。
一旁的男人一夜未眠,仅仅是为了帮她适时盖好被子。
第二日一早,旗幡翻飞,立于皇宫宫墙之上,皇宫外停着不少马车。宫门大开,两边的侍卫队排着长龙,文武百官在皇上的带领下站在长殿前。
军队声势浩大,只见前方一匹汗血宝马上坐着的男子翻身跃了下来,“皇上,微臣定不辱使命。”
皇上看了眼岳韧宣身侧的花副将,面上却是严肃道:“此次平定南疆之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皇上。”
岳韧宣扫了眼皇上身后的文武百官,目光微微一沉,“皇上,不知安平侯去哪儿了?”
江前荣低头说道:“说是陪安平侯夫人去郊外散心去了。”
这话一出,四下窃窃私语。这出征之日文武百官必须到场,一方面是为了鼓舞士气,一方面也是对领兵之人的厚重之意。这安平侯竟然是因着陪夫人而缺席。
难道安平侯是个惧内?众人掩嘴轻笑,却也觉得安平侯这次是唐突了,岳韧宣会不会将这事记挂于心呢?
皇上听闻虽对安平侯有所不满,但是听他这般无状,竟是为了端木念青,倒只觉得他如今是安于现状,越发不足为患。
“好了,兵贵神速,莫要耽误了时辰。”皇上开了口,远远瞥了眼石将军,见石将军半垂着眼眸,目光中略带了鄙夷之色。
花副将上前两步,对着岳韧宣说道:“时辰不早了,还请将军上马。”
岳韧宣点了点头,哧溜一声上了马,最后看了眼皇上身后的宰相和岳达。爹爹,爷爷,韧宣下次回来一定会改变当前的局面。
他扯了马缰,回头便直出宫门。
此时郊野之处,两辆马车停在从草之中,马匹低头,吃着已然入秋的干草,偶尔抬抬头看向河边的一对男女。
“这儿可真美,瞧,前面是官道,左边是一片茂密的草地,这小河过去便是泉水叮咚的山谷。这草地又是十分宽广,待过了些日子,我也要来。”
芙儿看着清茶那仰首期盼的的样子,眼角闪过笑意,“就想着你的王项阳,怪不得夫人常说你恨嫁。”
清茶看了眼前方在水中嬉戏的两人,见夫人捞出一条鱼,顿时笑道:“别扯了,我们快去生火吧,夫人待会儿要烤鱼烤红薯呢。”
芙儿抿嘴一笑,这会儿边走边说道:“一会儿前往南疆的兵士看到侯爷陪着夫人可是要气炸了肺不可。”
“夫人昨晚不过是一句话,侯爷今日倒是真来了。好在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风和日丽。”清茶说着艳羡地看向夫人,“当初这么多人不让夫人嫁过来,现在夫人过得可比任何人都甜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