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
又春宫中,宫女小菊眉头紧蹙朝着屋里走去,见屋内那安逸坐着的女子,她顿了顿,一句话闷在胸口愣是说不出来。
彩霞见小菊如此,目光微微一凝,笑道:“怎得不进去?”
小菊冷哼了口气,见玉嫔看了过来,这才走了进去。
玉妮笑道:“可是永福宫里的那位被皇上冷了?”她放下手上的茶点,轻抹红唇,看天色,心情格外好。
“回娘娘的话,丽妃娘娘……生了。”小菊低头,战战兢兢地看了眼玉妮。
彩霞眉眼一跳,嘴角微微勾起了笑。只是笑意隐没的瞬间就见一个白瓷杯子从眼前飞出,小菊那嫩白的额头顿时红肿了起来。
“娘娘饶命,是那稳婆办事不力,被侯夫人看了出来……”
“看了出来?”玉妮双眼瞪大,目光中闪现出一丝危险和慌乱,“那她可是供出了我们?”
这话一出,小菊浑身一震,不敢置信道:“定不会的,稳婆只说是一时失手就,那就……”
“那就怎样!”一声暴喝传来,小菊抬头,却是颤地不敢动弹。
玉妮站了起来,神色慌张,只不过那双明眸下森然如冰,小菊只觉得近日更为寒凉,这会儿只能低头,不敢再多嘴一字。
真是没用的奴才!皇上到底知道与否?这事,这……“小菊,快去她那,把我的玉佩取回来,万不能被别人看到,快啊!”她握紧拳头,开始踱步在房内走了起来。
“是,娘娘,小菊立即就去。”
突地,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彩霞看去,正见江公公领着三五个侍卫走了进来。小菊一见,身子猛地一晃,如同惊弓之鸟倒退了一步。
江前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是低头说道:“奴才见过玉嫔娘娘。”
玉妮心里一沉,冷眼看了下江前荣身后的太监,目光定在了太监手上那条洁白如雪的白绫,她心头一颤,却是强作镇定。
“不知道江公公来我这又春宫所为何事?”
“奉皇上旨意,赐玉嫔娘娘一条白绫,还请玉嫔娘娘上路。”他说着,对着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面色严肃无半分亵玩之意。
上路?玉妮深吸一口气,心里一颤,这该死的婆子,竟然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两侍卫可由不得她多想,抽了小太监手上的白绫便走了过来。
玉妮看那两人如同来自地域的亡魂,那纯白无暇的白绫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风而渐渐舞动。她似乎可以想象得到,那柔软的白绫在自己的脖颈处慢慢收紧,似乎一条粗壮的铁臂将她薄弱的呼吸夺去。
她如梦初醒,哐当一声撞倒身旁的紫砂暖瓶,躲到了朱红大柱后,颤抖地说道:“我要见皇上,他为何要杀了我?让我见皇上!”
江前荣眯起了眼,脸色微微一沉,却并不与她啰嗦。在人间,皇上就是阎王,阎王要你三更死,你还能活得过五更?他朝着两侍卫使了个眼色,便说道:“办事利落点。”
玉妮这会儿听到这话,面色陡然如死灰一般,却是咬牙道:“我是宰相的人,你们谁都不要动我,宰相一定会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宰相的人?若是你对这皇上说你的凌云王的女儿,或许皇上会念着你和丽妃娘娘同为一脉而放了你,偏偏……
“还不给我动手!”江前荣大声一喝,惹得小菊抖若筛糠,她拼命摇头道:“请公公饶命,这事与小菊无关,小菊只是听命行事,还请公公放过奴婢。”
“你个叛徒!”玉妮听言,竟也不躲了,上来就踹了小菊一脚,痛的她哀哀直叫,哭爹喊娘了起来。
彩霞冷眼看着,并不上前,只是低头,没人看到她此刻淡淡的轻松神情。
几个侍卫将玉妮逮住,铁面之下,还耐着性子说道:“是娘娘不愿意上路,那奴才便送你一程。”
说着,侍卫们便将那白绫往玉妮的头上一套,玉妮握紧拳头,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这白绫如同一条蟒蛇,在她的脖间穿梭,只那么一瞬间,她就寒毛冷竖,顿时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放开啊!”
尖长的指甲恣意肆虐地挥舞了起来,侍卫一时不查被抓了个红痕,这会儿更是觉得耽误事了。两人也不急着给上房梁,只是对视一眼,便开始一左一右开始用劲了起来。
这宫中,不愿上路的人多了,总不能让她们老死,有些事还是得亲力亲为。
玉妮只觉得喉咙梗塞了起来,一口气还未吸进来就被呛了出去,她那因着养尊处优而红润如桃的脸顿时涨红,如同猪肝一般,看得几个看久了宫中美女的太监侍卫撇过脸。
她扭曲的五官更是让小菊惊了起来,原来一个人死的时候可以这般丑陋难看。只不过下一瞬,她的身子猛地颤抖了起来。
玉妮的脸渐渐由猪肝色变成了惨白,似乎此刻,她的魂魄就要被那阴间收了去。她疯狂地张开手臂,尖锐的指甲在空气中挥舞着,那瞪大的双眼几乎要将瞳孔撑爆了去。
“住手,给我住手!”几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江前荣眉头一蹙,这声音,他尤为熟悉,下一瞬,他回头行礼,“奴才给圣母皇太后请安。”
那凤袍扫了开去,直直越过他,走到两侍卫前,愣是打断了这场绞刑。
刚获得空气的玉妮,啪地一声跪了下来,剧烈地喘息了起来。天知道重新获得空气是怎样的美好。只不过看到眼前这张脸,她哭了起来,“太后,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