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二嫂生了大病,这精气神还是好的。”她死死地盯着念青,目光中透出得意。见她身边仅有的两个护卫,她笑了笑,“娘让我给您带的补药,说你这胎克人,得吃催产药才好。”
催产药?话说催产药不得轻易下,这个时期的早产儿多数智障,更多的活不到十岁。念青警惕地看着他们俩,掏出怀中久不用的银针,目光如矩。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脚步一提朝尉迟风出招。
二奶奶眯起眼,一步一步朝念青走了过来。“来,这药我都为你熬好了。”
“二奶奶的胆子越发大了。”念青直直盯着两位护卫的情势,见二奶奶到眼前,当下双手用力一拉,那药水洒落一地。二奶奶低头,用力扯了念青的下巴,“不吃我就灌,反正娘已经答应了。”
念青眯起眼,手上的银针却是又快又准,二奶奶只觉得双手酸麻,那碗哐当一声落下。
“你。”
念青哪里会给她机会,乘着她双手酸麻之际,她手一转,一针直直对着二奶奶的脖子。
“都给我住手。”念青喝了声。对上尉迟风惊诧的目光,她对着两护卫道:“给我绑起来。”
见尉迟风动手,念青的手碰到不敢动弹的二奶奶脖子上,顿时笑了起来。“想来,二奶奶身上这一胎来之不易。”
尉迟风听了这话,神情一沉。
两个护卫见势,立刻把尉迟风捆了起来。
二奶奶却是笑道:“绑了我又如何,是娘授意的,要找找娘算账去。我”
“会的。”她脚一踢,二奶奶猛地跪地措手不及。护卫也给二奶奶上了索,这才冷汗涔涔。天知道看着夫人大腹便便动手动脚是多么可怕的事。这要是二奶奶一个不慎压在了夫人身上,他们还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念青拍了拍手,身子稳稳落在椅子上,她摸了摸腰间的玉,是不是在这个世间有了屏障,便不怕时空无情地把她带回。她顿了顿,看向地上的那碗催产药,是时候和老太君好好谈一谈了。
城门口。
“爷,丽妃所说的太监也被抓了。”冷玉扯了绳子,小太监猝不及防,踉跄落地。因着被堵上嘴,更是半句都说不出口。
“嗯,一切你来处置。”安平侯飞身上马,逃也似的朝侯府飞去。丫头回来了……快马奔驰。夜里,人们只能看到一个男子高大俊猛的身姿,风驰电掣而过。
回到侯府,荔园阁内捆绑着两人。芙儿和小词一见到侯爷就把二爷和二奶奶的事给禀告了去。
尉迟烨深深看了眼前的弟弟一眼,却是那般冷漠如石。“明日去百管事那拿走一万两银子。从此,与这侯府无关。我会亲自在族谱上去了你的名字。”
尉迟风顿了顿,声音却是粗犷如虎,“我是爹的嫡亲儿子。我不过是得了娘的意思。”
“好,那娘也一并跟你除名了。你和娘明日一起走便是。”
“什么?”二奶奶失声尖叫,不住道:“你怎么敢!”哪有轰自己母亲出去的道理。
尉迟烨冷冷一笑,转身朝佳年苑而去。
入了佳年苑,他的脚步刚入院子,就见念青走了出来,尽管她笑着,然而,那笑却很是牵强。
随之而来是那苍老的声音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撕裂猖狂。“他不是我儿子,我的儿死了,早死了二十几年了。”
尉迟烨的脸色顿时沉地可以拧出水来。
念青低下了头,脑海里浮现出老太君的话。“二十几年前,他带着儿子出去,但是却是几年后才回来。我笃信,这不是我的孩子。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是他承袭了侯爵。”
苍老的笑声弱了下去,她瞪着双眼,继而说道:“因为只要没有了承爵之人,皇上就有权收回侯爷的世袭。当时我以为我再不能生了。谁知道几年过后,有了风儿,风儿才是我的儿子。他不是。我儿子已经死了。可是侯爷,侯爷却到死只说一旦确立了决不能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老太君抿了抿唇,重重咳嗽了两声,胸口越发地疼了起来。“我不甘心,本是风儿承袭爵位,就这样让给了一个外人。”
“所以你下毒,制造所有有利于二爷的机会,包括在锦夫人临盆之际动了手脚?”念青皱起眉头问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念青摇了摇头,可怜了锦夫人的母亲林夫人,为了她,夜夜不得安眠。耿耿于怀为女儿寻一个公道。可是谁能想到残害她女儿的竟是女儿的婆婆。
念青吐出一口气,胸口闷得慌。却见老太君双眼赤红,脖子伸地老长,念青摇了摇头,二奶奶下的药诚然不轻,老太君只怕就在这几天了。
她走了出去,不想对面就见到尉迟。老太君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朵。
念青愣了愣,道:“二奶奶给娘下了毒,娘正骂二爷没有良心。”
安平侯嘴角微抿,只是急急上前,抱了念青转身就走。
怕是自己再多的解释都无法为尉迟挡住老太君这些难听的话语。无声地抱紧她,她轻声道:“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沉默无语的他突然低头,一口吞了她粉嫩的唇,唇齿间轻轻地一咬,却是沉痛说道:“你几乎要了我的命。”
心口像是被什么咚地一敲,念青喃喃道:“快给我看看,都哪里冻着了。”
按住她乱动的手,他道:“别动,就这样静静地让我抱一抱,这个身子是暖的,是软的,是活的。”
“是活的,能动能笑的,能生娃的好姑娘。”说着,青嫩的手穿入他如墨的长发,定定地看着他清瘦的脸,“我端木念青和尉迟晔一生一世,执子之手,白发到老。”
男人的眼眶红了,把念青的头轻轻压在胸口,“莫忘,莫失。”醇厚的嗓音陡然发起了颤,“幸好,上天亦待我不薄。”
一个月过后。
皇上驾崩。
人只知皇上迷上了对弈,日夜呆在养心殿与王大人花将军对弈。因着要破一个棋局,任何人都不待见。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发臭。圣母皇太后伤心过度。两日不过也驾鹤西去。
有人道:“恨极的人离了去,人的本性便出来了。一如皇上迷上了对弈,再无其他烦恼。”
因着与皇上对弈之人乃皇上的心腹,宣布皇上死讯的乃是江前荣,倒是没人有什么怀疑。
丽妃母凭子贵升为皇太后。立凌云王为摄政王。
永福宫中,何姑姑道:“太后,州官把秀女都送回去了。”
“嗯。”齐悦看着菱花镜,扶着头上的花饰,那嘴角的笑却是淡了淡了去。一瞬间,她的神色充满了哀伤。“他曾说我这屋子果香四溢,便是不戴这金簪都好看。”
“娘娘。”何姑姑叹了一口气。
齐悦抿唇,苦涩地笑了起来,“猛虎身侧哪能容得他人酣睡。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去把素馨唤来。”
“是。”
“素馨给太后请安。”她低头乖巧的样子很是招人疼。齐悦笑了笑。“你宫外有事要做。去找凌云王,找你叔叔把家里的事了了。”
“是,谢太后。”记得这是当初夫人和娘娘给的承诺,她终于可以替爹爹找回公道。她笑着磕头,起身退了出去。
三年后。
安平侯府中。
“相公,快来看看。”
尉迟烨见念青惊喜地看着窗外,挑眉道:“小子好像看中了一个女娃。”
念青翻了个白眼,“是慕容泽和小乔的女儿好不好。”她看着小冬阳对着那躺在床上的熟睡女孩亲了一口,转头对尉迟道:“看你教的,还没三岁就色昏了头。”
尉迟笑了笑,转身就把门关了上去。
“喂,大白天的。”
“爹,娘,你们怎么把门关上,秀儿进不去。”
“笨啊,过来,哥哥带你看。”冬阳顺着一旁的木楼梯爬了上去,伸手沾了沾口水,往窗口一戳。不想往常一捅就破的窗户怎么就还是白茫茫一片。
小脑袋瓜转了转,又摇了摇,半晌嚎啕大哭了起来,“爹爹是坏蛋。”
秀儿见哥哥哭了,鼻子一抽更是哇哇哭了,“哥哥不守信用。”
小乔满头黑线抱起女儿,对着这对双胞胎说道:“到阿姨家去,阿姨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有蜜汁火腿,有叉烧鸡翅,有……”
小冬阳顿时跳了起来,拉了秀儿就跑。
小乔转头看了眼慕容泽,无奈地想,以前侯爷可不待见他们,现在却是频频让他们来侯府,敢情是来带孩子。
念青羞红着脸,直到外头的声音都消失了去,才深吸一口气。哪知身上的力道加重,念青高高喊了一声,浑身已经红透了。
“轻点。”
“嗯……”
尉迟捏了捏她,笑道:“我这功力还没恢复,你到上面来。”
“都三年了,还没恢复?”念青双眼一转,淘气道:“可怜我年纪轻轻相公就不举了。啊,救命,我错了。错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