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一向自信的自己,竟然在赌,在这里没有先进的仪器,没有设备,她能用的就是她的大脑,与死神的拉锯战,她从来都在做,然而,这一次,她面对的是自己的家人,尽管如此,她亦绝不放手。
不一会儿,齐悦也一身白走了进来。
“娘。”她猛地扑上来,眼泪却是灼热地滚烫着,念青笑道:“才多久不见呢,就这般了,娘,姐姐当日可没有这般思念我,真真是亏待了我。”
齐悦被念青这么一说,立刻警醒了起来,收了眼泪强笑道:“你个小妮子,见到你哪里还能掉个两三滴眼泪,笑还来不及呢。”
云姨娘笑呵呵地看着她们两姐妹,竟觉得生了病也是好的。
突地,孩子的哭声震天,念青眉眼一跳,迅速去了隔壁房间,刘冶急忙跟上,留着齐悦照看着心急如焚的云姨娘。
“齐悦,奇麟怎么了?”云姨娘急着起身,却发现身上无半分力气,这会儿听奇麟爆发出的哭声又急又气,顿时恨自己身子不争气,嘤嘤地哭了起来。
齐悦也心急了起来,但这会儿却是耐着性子,安慰起了云姨娘。
画儿抱着奇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念青过来,更是直接跪了下来,“小姐,奴婢照顾不力。”
“快把少爷抱到床上。”念青见奇麟脸色通红,身子一颤,嗓音中亦有几分颤抖。
一番检查,念青迅速喊上刘冶,“发热了,快上退烧药。”
“画儿,萍儿,今日起所有人不论做什么都得洗手,接触过的碗盆要用热水烫过后方能用。快去烧点水来,擦一擦少爷的身子。”念青说完,嗓音已经略有疲倦,见奇麟哭得厉害,心都纠了起来。
“关妈妈,让厨房煮了鲫鱼汤送来,还有,准备新鲜的牛乳。新鲜的瓜果蔬菜,也送来。”天花患者必须要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见关妈妈走远了,念青才疲倦地坐了下来,双眼微阖,脑袋却是不停地运转着。
刘冶拿出笔和纸记着念青所言。
念青暗想,这样的速度的确温吞。
待奇麟喝完鱼汤后,终于沉沉睡去。
房子再次陷入了沉寂,夜间念青睡在屋外的榻上。
云姨娘一夜未眠,只是看着床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叹息,云姨娘一震,猛地起身。顿时眼里蓄满了泪水,“王爷?”
端木骏业开门而入,看着云双脸上的红疹子,他心里一痛,“睡吧,今晚我陪着你睡。”
云姨娘抹泪,点了点头,便入了屋。
睡在榻上的女子悠然睁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沉沉入睡。
半夜时分,一直睡得不安分的念青被摇醒,睁眼便看到端木骏业双目赤红,顿时心中咯噔一跳,“怎么了?”
“云双,她痒,怎么都止不住。”
念青立刻翻开被子,走了进去,见娘手臂上三条红痕,能够想象娘亲是有多痒,她震了震,拉住云姨娘的手,“娘,不能抓,千万不能抓。我去拿药膏,可以止痒的。”
云姨娘瞪大了眼,却是哀戚说着:“青儿,娘很痒,浑身都痒。”
说着一个脓包被抓破,念青颤了颤,立刻找来帕子擦干了她的手。“父王,你抓住娘的手,千万别让她抓,等我拿药。”
闻言,端木骏业立即抓住云姨娘的手,不让她动弹分毫。云姨娘委屈地哭了起来,“王爷,我好难受。”
端木骏业心尖一疼,他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更是万分愧疚,若是早日让云双当上王妃,哪里有堂哥堂嫂的作恶,这天花之毒又怎么会染上我的妻儿,终究还是我的错!若是上天有心,让我妻儿不死,我定会费尽心机也要为云双正名!
再看念青翻箱倒柜照着药瓶,心里更是一痛,女儿好不容易回一趟王府,竟然给她带来如此大的压力,他真是愧为人父。
想着,端木骏业已经落下了两滴泪,见念青回过头来,迅速撇开头去。
“娘,药来了。”
云姨娘看着女儿,她竟光着脚丫,那双小脚上已经冻红了一片,她的小脸苍白,脸上却是带着狂喜。手中拿着那白玉瓶子,竟抓地紧,生怕落了下来。
“快穿上鞋子,大冬天的,别冻出病来。”
念青笑了笑,“先给娘抹上药才是。”说着,就将沁凉的药抹上,清亮的感觉袭来,云姨娘只觉得那痒消退了下去,待念青忙完,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
一夜慌忙,念青一早便沉沉睡去,待刘冶去检查病情之时,念青方才醒来。
她试着改了药方,采用清朝的牛痘种痘法,棉花醮取痘疮浆液塞入云姨娘,画儿,萍儿的鼻孔中,将牛痘痂研细,用银管吹入奇麟鼻中,接下来,念青就细细观察起四人的变化。
第三天过去了。
第四天过去了。
待第五天,云姨娘的红疹子退了,念青舒了一口气,奇麟的病情也得到控制。画儿和萍儿身上的红疹子也退了去。
今日皇上下旨,接了齐悦回皇宫,得知病情得到控制,齐悦与云姨娘抱头痛哭,待坐上马车之时,齐悦双目红肿,念青请了旨多留了两天,并且王府人人都种了牛痘。
赵嬷嬷得知全家都种了牛痘,此生是不会患天花之毒了,当即带着阿正对着念青拜了起来。
“赵嬷嬷,您这是?”念青看着赵嬷嬷,赵当家的,关妈妈以及孙子阿正,收拾行李的手一顿。
赵嬷嬷抹泪,她不敢告诉三小姐,在得知云姨娘和少爷得了天花之时,她当时正准备将阿正送到庄子里去,虽说自己还留着帮忙,却是连依翠园的屋子都没有踏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