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下子床,稍微梳洗了一下,转身出了让人窒息的禅房,她要去外面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她无法再忍受和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在一起,再这样下去,她只怕会疯掉。
如果说,先前她对他还有一丝幻想,同情他的遭遇,觉得他在宫中不容易,可是现在,她真的是彻底对他失望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就算她是他的仇人,父债子还,可是他的这种方式,真的令她无法忍受。
自己倒没什么,可是水明畅呢,她无法容忍那么好的一个人被水溶误会嫉恨。水溶,不分青红皂白,不分黑白是非,这样的作为,她很不齿。
昨夜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故太后体力疲倦已经睡下了,早起听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没想到佛门净地也会发生如此危险的事,故太后决定提前回宫,虔诚固然重要,但生命安危似乎更重要,故太后当下决定提前回宫。
她久经风浪,经过最初的盛怒后,她敏感地察觉到冯可瑶所说的是事实,但发生在黛玉的水明畅身上的事,却不那么简单。于是,一面吩咐暗里调查此事,用了早膳后,便提前回了宫。
考虑到黛玉受了惊,太后特许她不用天天去请安,而且还命人送来了不少的东西以示安慰。并且还亲自来了一趟,自己的宝贝孙媳出了事,她自然要安抚一翻,自来这种身份人的态度便是风向标,太后如此,那宫中察言观色的人们便见风使舵,随即纷至踏来以表心意。
黛玉如今是太后眼中的红人,太后对这个孙子媳妇满意得不得了,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巴结的好机会。
连日来,黛玉疲于应付,她实在是有反感这种应酬,但又不得不违心周全。而最该关心她的夫婿水溶,却一直没有露面,北静王那个样子大家无人不知,于是,人们对她这位北静王妃表面上更是充满着同情。
听着这些人虚情假意地安慰,黛玉一直是淡然以对,这种逢迎式的关心她岂会不明白呢。水溶不在她更自在,此时,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他了。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水溶,正在傅青风的药庐内,闷闷地品着茶,傅青风收拾着,也不理他,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瞥着他。
自回宫以来,水溶便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脸色沉得如水,傅青风自是清楚他为何如此。心里不由一叹,看来,水溶真的对林黛玉动了真情了,不然他又岂会如此。
但他清楚,如果自己直问水溶,水溶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水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呢?
但旁观者清,傅青风是早看出来了的。他曾向水溶开玩笑,报复一个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你,然后再狠狠地嘲笑戏弄她一番,当时水溶很是嗤之以鼻,不知林黛玉对水溶怎么样,但看水溶这样子正相反,不仅没能让对方爱上自己,反而已经不知不觉间已经动了情了。
但作为好友,他还是得提醒他,于是似不经意地道:“逸涵,你不是要让林黛玉爱上你吗,你明明关心人家,却又冷着脸子,冷嘲热讽地,哪个女子也受不了你这个态度的。逸涵,你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说到这里傅青风觉得真是好笑,水溶也未免太别扭了点。世上能随意地开水溶玩笑的没有几个人,以前,还有冯紫英等几个要好不错的世家公子,但知出了事以后,水溶的真面目也唯有傅青风清楚,所以,能嘲笑他的也就傅青风一人,还有一个,就是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可恶女子,林黛玉!
看着满面促狭的傅青风,水溶扫了他一眼,目光注视着手中的茶盅,静静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她爱上我的?”语气平静,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到了傅青风耳朵里。
傅青风一笑:“逸涵,所谓当局者迷,你不觉得你对林黛玉有了感情了吗?”水溶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中的盅子,不语。
傅青风说得没错,他……的确对林黛玉有了不该有的情愫,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当那个黑衣人非礼她的时候,他的心莫名地惊慌,那种感觉,自从母妃逝去之后,再也没有过。
所以,他才会以玉面飞狐的身份出现,毫犹豫地出手救她,却接下来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正在这时,水明畅出现了,那一刻,水溶的心情有些复杂,以水明畅的能力,也会没事的,所以,他才消失了。
但是,也因此,让她误认为是水明畅救了她。
“青风,我想,我是动了心了!”水溶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看着傅青风。
傅青风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这是明摆着的事,不过,水溶这个鸭子嘴竟然承认了,倒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水溶还会硬着嘴不承认呢。“我说么,不然你岂会轻易出手,而且是对顺亲王的二公子,不过你出手可真够狠的,杀就杀,干嘛还非得在人家死前把人家的命根子废了,有点多此一举罢!”
想到骆修死前的惨状,傅青风砸着嘴,颇有点同情骆修的意思:“你这次可是得罪了顺亲王,他会罢休吗?”二人言语轻漫,丝毫不将那位权化朝野的顺亲王放在眼里。倒象是谈论着一件极小的事一般。
水溶往后一仰,微阖黑瞳:“那个老狐狸,又能怎么样,吃个哑巴亏,一个儿子,终比他一个亲王头衔来得更重要。毕竟,污辱太后最宝贝的北静王妃,这个罪名要是作实了,你想皇祖母会善罢干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