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话?”宝玉一时有些迟疑,他有脸色有些不大自然地看了看黛玉,半晌没有说出话来。黛玉神情渐渐地有些冷,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某一处,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见二人之间有些冷场,一旁的贾蓉转了转眼珠忙近前打圆场道:“林姑姑,你不要怪宝二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知道,二皇子为人心狠手辣,他可是放出话来了,一边是王爷,一边是太太她们,二叔他难作人哪!林姑姑即使不同意,府里也不会责怪,毕竟,情有亲疏厚薄,林姑姑虽然蒙老太太抚养了几年,但终是嫁了人,出嫁从夫,眼下最亲最近的当属王爷,夫妻情深也是应该地……”
贾蓉话未说完黛玉便打断了他:“既然如此,那你们又何必来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说着,不理睬一脸愕然的宝玉和贾蓉,黛玉慢慢地起了身,轻移莲步,缓缓地向亭外走去。
宝玉脸上闪过一丝不明,和贾蓉二人极快地对了下眼神。他没想到黛玉如此冷漠,沉吟了一下遂冲着她的身影扬声道:“林妹妹,你真的一点也不顾念老太太对你的一片真情?”
黛玉依旧脚下不停,贾蓉也冷笑道:“亏了二叔还说,和林姑姑一起长大,最了解林姑姑的性子,说林姑姑自来就是重情重义之人,没想到却是见死不救,宝叔你是看走眼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罢了!”
黛玉停下脚步,并不理会二人的讥讽,回过头冲着宝玉二人道:“我只是一介女流,出嫁从夫,始我无能为力!宝玉,你好好地想一想,在牢中你说过什么话罢!”说罢脸色清冷,神态从容地慢慢走下台阶。
紫鹃忙紧走几步扶住了她,打量着她的脸色体贴地道:“王妃,还是先坐下歇会罢,一会再走不迟!”黛玉依言,紫鹃忙扶着她坐在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绣墩上。
紫鹃有些纳闷地看向亭中,这时,宝玉和贾蓉叔侄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清风亭,脸色有些怏怏地走过来。紫鹃见黛玉沉着脸并不理睬二人,看向二人的目光更加纳闷,刚才她离得远,也没听清三个人究竟说了什么,但看三人的脸色便清楚,肯定是话不投机。
眼见宝玉脸色不大好看地走过来,紫鹃轻声道:“宝二爷!”
宝玉却象没听到一般只是扫了她一眼,又有意地看了黛玉一眼,从她们身畔走过。紫鹃拧着眉头不解地看着黛玉,小声地嘟囔着:“宝玉怎么不理我啊,他先前的那份温柔哪儿去了,和他打个招呼他也待理不理地呢,王妃,你们说什么了?”
见紫鹃一副摸不着头脑地样子,黛玉淡淡地道:“回宫再说!”
回到北宫,黛玉却不敢掉以轻心,今天的事令她应接不暇,但是当前最重要的却是宝玉所说的事,想到清风亭中的一慕,黛玉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这时,紫鹃托着茶盘走了进来,黛玉回过身来,瞅着紫鹃道:“紫鹃,你今儿不是问我和宝玉说了些什么吗?”
紫鹃点点头,黛玉微带嘲弄地抬起头,一双水眸闪着慧黠:“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宝玉!”
“不是宝玉?那他会是谁,竟然和宝玉长得一模一样!”紫鹃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愕然。
黛玉瞅着她启发着:“你想想!”紫鹃眼前一亮:“王妃,你是说那个甄府的宝玉,是他!”紫鹃也明白了,难怪她唤他他不理她,要是府中的宝玉,定不会那般冷淡的。
黛玉嘴角噙着一丝哂笑,她和宝玉从小长大,曾经同起同歇,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熟悉,而今天的这个宝玉,虽然外貌一模一样,可以骗过外人,但对她却是一眼便能发觉他的异样。
宝玉虽然性子温和,但是在朋友之义上却是能肝胆相照,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因此屈服呢?又怎么会出卖曾是他朋友的水溶呢?
故她有意对宝玉说起在牢中他所说的话,果然,这个宝玉便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那一天,那样的情形下相见,宝玉怎么会忘记自己亲口所说的话呢?
黛玉就明白了,这个宝玉,应该是自己当日看到的那个甄宝玉,当日,宝玉曾说他那块通灵宝玉在抄家时莫名其妙便失踪了,而今天下午的这个宝玉,脸前却赫然佩着一块玉,虽看着晶莹剔透,但是却瞒不过黛玉。
看来,水墨白是利用这个假的宝玉来威胁自己罢,这个贾蓉,很显然是个帮手。想不到贾府的子弟还真是如此不堪,想到此黛玉摇摇头,她最担心的是凤姐等人的安危,不知道如今是否真的会有什么不测。
想到此,黛玉再也坐不住,她知道水溶昨出发前留下不少暗卫,是为了暗中保护自己,这个宫里,处处是陷阱,此时,她正好利用这些人,这些人行距诡谲,身手莫测,用来打探消息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
想到此,她唤来了青冉,将自己的想法托出,青冉是水溶培养出来的人,自是一切以水溶为重。而如今水溶不在,一切听从黛玉的吩咐,而且,这件事青冉也感觉到了,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赶紧分派了下去。
果然,不出几日,消息传来,凤姐等人已经回了原籍,除了宁府的几个当家子外,荣府的人均在一处。这个消息让黛玉松了口气,看来,水墨白只不过是想对自己施加压力,实际上并未对贾家人怎么样。
贾家虽没有了爵位,但依赖着原籍的一点薄产还尚能度日,与从前是不能比的了。不过,没有了权势的依靠,或许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至少现在尝一尝失势的滋味或许能收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