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此刻有如电火火石一般,她紧张地问道:“那先北静王爷,是否名唤水筠?”
水溶一皱眉眸光犀利地扫向她:“父王的名讳,岂是你随便能说的,你林家人还真是懂规矩!”
水溶的回答令黛玉僵在了当场,原来如此,父亲嘴中所说的筠兄,竟然是水溶的父亲。那么,父亲所说的对不起筠兄,是不是就指这件事?
如果林如海在世的话,水溶能放过他吗,回答几乎是否定的。
水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紧皱双眉:“你知不知道人生最大的悲哀和遗憾是什么?”
阴冷仇恨的目光如刀子般扎向她:“只可惜那个人竟然已经死了,倒真是便宜了他,不然,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你说,我要怎么做,父王母妃才会欣慰呢!”
他眸中的寒意,几乎要冻僵自己周身的温度,黛玉不禁打了个寒战,沐在初夏的阳光里,周身却如同坠入冰窖里,一丝温暖也没有……
回到北宫,黛玉满脑子仍回荡着水溶那张恨意十足的脸,那双目光射出来能将人冻结成冰块的黑瞳,她的心如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了。
用了午膳,沐浴罢,黛玉便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先睡了一觉,不管如何,身体最要紧,这样才能有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水溶不知会使出什么招术对付自己,但她能肯定的是,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北宫的花木比较繁盛,院内高大的丁香和银杏树此时已亭亭如盖,屋内并不觉得热。
一觉醒来,却见翠翘冉冉而来:“王妃,太后让您去一趟长寿宫!”
“嗯!”黛玉轻声答应着,唤进紫鹃来为自己梳洗了。
翠翘候在外面,见黛玉出来,便跟了上去,淡淡地:“奴婢陪着王妃过去!”语气生硬,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架势。
黛玉淡淡地不置可否,对于翠翘,她懒得与她计较,她专心对付的是水溶,故除此之外,均可忽略。
坐在轿子里,周围的景致慢慢在地眼前掠过,心里却想着不知太后见自己有什么事。
现在太后对自己还算是满意的,深居后宫,颐养天年,除了与她的宝贝孙子水溶有关的,太后关心的事很少,自己,自然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水溶?黛玉忽地心里一动,难道,太后知道了今天的事?一定是的,看着轿外随行的翠翘,黛玉扯起淡淡的一笑,北宫大部分是太后的人,太后的颗心全放在了这个宝贝孙子身上,自然一行一动都逃不过她的掌控了。
今天水溶在外面这么胡闹,很快便能传到太后耳朵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自己的一行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想想就郁闷。但愿自己好容易博得的那点好感,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而消失殆尽。
一路上,黛玉便想着如何面对太后的责难。虽然内心波澜汹涌,但面上丝毫看不出一点异样。
长寿宫中,太后正拈着手中的念珠,一脸的慈祥,眉梢眼角又带着丝丝威严,看上去既雍容又高贵。黛玉轻启粉唇,盈盈跪倒在地:“孙媳见过皇祖母!”
太后慢慢地睁开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黛玉,语气轻淡,不含丝毫感情:“起来罢!”
黛玉站起身来,神态谦和,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她清楚,太后可是宫中最得罪不得的人,如果太后对自己没有好感,建好以后自己在宫里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如果在平时,黛玉或许会陪着笑太后闲话上几句,但此时听着太后的口气,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于是她明智地保持着沉默,一副乖顺的孙媳妇模样。她知道,太后很快就会发话的。
太后清嗽了一声,目光从黛玉面上扫过,却转向了翠翘,语气缓慢带着一丝压力:“翠丫头啊,哀家可是把整个北宫交给你打理,你可是宫里的老人了,又是哀家看中的,行事稳妥周密,你一直没让我失望。只是,今儿这事你如何解释呢,你们怎么能让北静王在外面胡闹,竟然还私自去了北静王府?这是怎么一回事?”
翠翘在一旁早打定了主意,她早想好了如何回复太后,闻言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是自责地道:“回太后,是奴婢疏忽,辜负了您人家的厚望,请太后责罚奴婢办事不利!”
见翠翘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太后瞅着她半天,叹了口气,宽容地道:“起来罢,我也知道溶儿的性子,这些年你也着实不容易,打理着北宫,一直也没出大乱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翠翘却垂着头语气恳切地道:“太后,此事是奴婢之错,与其他人无关,太后既然能饶恕奴婢的错,那奴婢抖胆再说句话。”
一面不经意地瞥了黛玉一眼,太后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嗯了一声:“什么话,说罢!”
翠翘脆生生地道:“此事也不关王妃的事,王妃对宫中的好些规矩不大知晓,对王爷的性子也不大清楚。所以,奴婢恳求太后也宽恕王妃不知之罪!”
那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黛玉心中一阵好笑,翠翘啊翠翘,你可真是太会讨巧了,明着是为自己求情,话里话外却提醒着太后,暗暗指责自己不懂规矩,是个不称职的王妃。
要知道宫里历来规矩最大,就算以前不懂情有可原,但既然做了皇家的媳妇,那再不懂宫规便说不过去了。
太后目光深沉,一双凤目看着翠翘半晌,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