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一直走走停停,柳流儿也从刚开始的好奇新鲜到后来干脆窝在马车里面睡觉了,不到吃饭点儿就不起来,看得雀儿真摇头,这丫头还是刚离开京都里的那个活蹦乱跳的丫头吗?她都有点儿怀疑了。
这一日,队伍行止安洛城,眼看着离临清城不远了,元天烈破例吩咐队伍歇息一晚再走。
柳流儿心下十分欢喜,这一路上不停地赶路,基本上连吃饭都是马车里面,好无趣哎,如今到了一座城镇,正好去逛一逛,她兴冲冲地向雀儿提议,但很快就被浇了一头冷水,皇上说了,边境在即,安全起见,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队伍。
柳流儿沮丧地跳上马车,她已经试了好几次了,每次都被人给挡回来,说什么“这里离边关不远了,危险了”,危险个头了,她不就是想出去逛一下街欣赏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吗?有什么危险的?皇上也真是的,不让人出去,干嘛还要在这里停一晚啊,不是害人吗?柳流儿趴在车窗边上,忿忿地想着。
“雁儿,在想什么哪?”雀儿从外面进来,笑嘻嘻的问。
“没想什么。”柳流儿蔫蔫地说道。
“好了,雁儿,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就快到边关了,听说这一带也不太太平哪,万一出去遇到敌军的暗探什么的怎么办?”雀儿看她还是精神不好,微笑着劝道。
“大白天的那些人就敢来么?要真那样,这火凤国的人也太嚣张了。”柳流儿有些不信地说。
“傻妹妹,你以为这是盗贼啊,只在夜里出来作案,这可是打仗啊,听说火凤国的小股人马已经来这里滋扰过几次了,谁敢保证他们就不会再来了?”雀儿摇着头说,这丫头也单纯了些儿吧?难道她不知道这世上青天白日之下犯案坏人多了去了?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把,这皇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前方就是安洛城了,他竟然不让队伍进城,而是要求在野外宿营,还说明天一早不进城,直接绕过安洛前去临清。不过还好了,反正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在野外度过的,柳流儿早已经适应了,跟雀儿聊了一会儿子,有了些困意,她便和衣躺下去梦周公去了。
柳流儿正睡得香,梦里的她正在漫山鲜花的蝶谷里面奔跑,身着白裙的她就如同花间的精灵一般,却突然被一阵“冲啊,杀啊”的震天吼声惊醒了来,她疑惑地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马车顶,似乎还没有从梦中回过劲儿来。
“冲啊,杀啊”,喊杀声越来越大,雀儿掀开车帘看了一下,慌忙把帘子放下,看着柳流儿,面色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柳流儿总算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边关,而她的身份是皇上的婢女“雁儿”,马上问道。
“外面打起来了。”雀儿身体有些发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回答。
“谁跟谁打起来了啊?”柳流儿也紧张了起来,不会真被雀儿说中了,那些火凤国的兵士杀到安洛来了?
“不知道,外面很乱,看不清楚。”雀儿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回答,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看情况可不妙啊,连之前守在她们车旁的卫士都已经不见了,怕是加入到混战中去了吧?
“那咱们怎么办?”柳流儿开始心惊起来,听说火凤国的人很凶残的,她虽说会几下三脚猫功夫,身上还带了点有用的东东,但是一听外面的声音就知道来人不会少,她一个人对付一个两个还行,再多,她就得交待了啊。
“不如”,雀儿犹豫了一下,接着提议道:“咱们先逃吧,逃到外面躲起来。”
“嗯”,柳流儿点头,如今这个时候,只怕雀儿的提议是目前她们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悄悄下了马车。
柳流儿和雀儿下了马车,看着四周都是火光,眼前都是士兵在拿着刀枪打做一处,一时傻了眼,不知道该逃往何处去。
柳流儿还好些,雀儿早吓得腿发软,已经傻愣在当场,走不动路了。
“雀儿姐姐,快往那边儿走。”柳流儿看到一个空当,拉起雀儿就想跑,可是雀儿根本走不动道儿,柳流儿拖着一个大活人倒是想跑却跑不起来了。
两个人尽量大步朝安全处走去,好在那些兵士只顾着混战,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俩个。
柳流儿拉着雀儿到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躲了起来,虽然这地方也并不十分安全,但现在皇上生死未明,她们这么一逃了之,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捉住元盛的皇帝,赏五百金。”柳流儿两人刚躲好,就听到远处一声男人的大吼,然后是一阵欢呼声。
“哎呀,皇上恐怕要出事儿。”雀儿担心地说,她们怎么说也是服侍皇上的奴婢,主子有难自无不担心之理。
“这样吧,雀儿姐姐,你呆在这儿别乱动,我出去看看。”柳流儿想了一下说道,看刚才混乱的样子,估计没人会注意到她一个弱小女子,说不定能趁机救出皇上,话说,她只见过一次皇上,他还真是帅哎,她是有些不愿意他被人杀死哪。
“你?行吗?”雀儿的脸上都是怀疑,就凭她一个小女子,能救皇上?雀儿显然不相信。
“雀儿姐姐,你不要小看我哦。”柳流儿笑着说,本来她还心里没底气的,这会儿被雀儿一说,反倒激出她的勇气来了,她柳流儿有什么事儿是办不到的?
“可是……”雀儿还是不放心。
“别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柳流儿说道。
“那你小心点儿啊,如果不行就赶快回来。”雀儿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妥协。
柳流儿点了下头,又朝来处观察了一会儿,从这里仍可以看到马车处火光阵阵,喊杀声也时隐时现,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距离远了的关第,柳流儿觉得声音渐渐小了,她鼓了一口气,猫着腰出了灌木丛,朝刚在队伍停驻的地方悄没声的摸了过去,刚才她拖着雀儿,走得比较慢,这会儿换她一个人,自然比逃出来时快多了。
可是等她回到原本队伍驻扎的地方时,原本混乱的战场此刻却已归于平静,如果不那辆已经有些残破但还能看出是她曾坐过的马车和地下残留着的未熄的火把以及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死人,柳流儿就要认为刚刚的那场厮杀根本就是她和雀儿的幻觉。
柳流儿忍着内心的害怕小心地在捡起一支还燃着的火把,举着四处查看。
刚刚厮杀过的场地静静的,只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她自己的脚步声。被火烧烤过的地面散发出阵阵土焦味儿,随着风一阵阵吹进柳流儿的鼻子里,引得她不住地轻咳。
柳流儿找了几遍,地上除了死去的兵士,并没有发现皇上元天烈的踪影,连他乘坐的马车都好像长了翅膀,飞了一般,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