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绿此时正是惊惧交加,又哪里听得出柳如心话中的讽刺之意,只一个劲儿的磕头,道:“我不是故意的,若不是素白招惹我在先,我也不会失手错将她推倒。求小姐还我一个公道!”
这伤了人的反而还要讨公道,真真是闻所未闻。
“这么说来,本郡若是罚了你,你岂不是要连本郡一起埋怨?”柳如心似笑非笑的说着。
“奴婢不敢!”漪绿终于后知后觉的听出柳如心话中的不妥来。抬眸看向柳如心,神色复杂的道:“小姐不信奴婢!”不是疑问,是肯定。
尽管她隐藏的很好,柳如心依然从她眼里看到了怨恨,不由得嗤笑起来。这一世,她依然是她,漪绿依然是漪绿,只是在经历了一些不同的事之后,两人都有了些许的改变。只是这改变恰好与上一世背道而驰而已。
“都到了这一步,还不忘扭曲事实真相,果真是宁顽不灵!来人,先将漪绿押入柴房,等候发落!”柳如心对着门口的人吩咐道。
漪绿,你放心!本郡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的。背叛本郡的人,本郡从不会放过。唯一有那么一个意外,也是为了同她扯平,两不相欠而已。可惜,你不是她!而她,在这一世之后,也没有了那个机会再与她两不相欠。
“青璇,去请秦管家!”
那边已有仆妇押着漪绿退下。柳如心带上面纱,懒懒的倚在软榻上,榻前有一屏用缂丝金绣线绣的富贵牡丹的屏风,这种绣屏绣的很有技巧。里面的人透过屏风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然而,从外面向内看的话,除了屏风上面的富贵牡丹外,却是什么也瞧不见的。
不消片刻,秦锺就被带到,对着屏风后面躬身行了一礼,“秦锺见过郡主,请郡主安!不知郡主叫属下来所为何事!”
他是老定伯侯赐给柳如心的管家,也是护她安全的侍卫,所以,不用行跪礼。
“秦叔请坐!”
秦锺道了声谢,然后随意的坐在一旁。那边已有小丫鬟为他续上了茶,然后就退下了。屋子里除了青璇外,再无旁人。只听柳如心淡淡的语气响起。道:“请秦叔过来是如心又事相求。还请秦叔能够相帮。”
如今,苏紫缳已经来了庄子上,又想起方才的梦靥示警,有些事情,她也不得不提前动作了。
秦锺一愣,先时他还以为柳如心找他过来是因为漪绿的事,可如今看来,好像又不是。虽隔着屏风,看不清柳如心的面容,更不知她是所为何事,可也听出了那话语中的郑重。由此,他的态度也不由得恭谨起来,忙从椅子上起来,对着屏风弯身行了一礼,谨慎的回到:“郡主尽管吩咐,属下若能做到,必全力以赴!”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能做到必全力以赴,并不是全力以赴的去做!
柳如心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只轻声一笑,不置可否。“秦叔不必如此,丹阳想让秦叔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当然,若是秦叔不方便的话,丹阳也不会强人所难。”
“属下不敢!”秦锺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真是个老滑头!话虽不多,却是滴水不漏。看来,想要他彻底为她所用,她还得狠下一番功夫!
“秦叔坐吧!丹阳所求之事若是对别人,或许尚有几分难度。可是,若对秦叔来说,却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的,但看秦叔意愿如何了!”柳如心咧嘴轻笑,露出一排细白的牙齿,很是齐整。
“是郡主抬举了!属下既有幸被老侯爷指给郡主,从今以后,郡主就是属下的主子。身为奴才,若能为主子效力,自是荣幸之至,万死不辞!”秦锺不卑不亢的回道。
这个秦叔,说话办事如泥鳅一样,滑不留丢的,真真是油盐不进!他当她是那无知小娃吗?被他哄了两句就以为他会为她以命相托?尽管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是笑的愈发温婉起来,道:“秦叔切莫妄自菲薄!祖父既能将丹阳的安危交付与你,可见是从未将你当作奴仆对待的。而丹阳,也是打心眼里将你看作是长辈的。今日找秦叔来商谈的事,对秦叔来说,实在不算个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青璇,去门口守着,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违令者家法伺候!”却是不再给秦锺拒绝的机会了。
“遵命!”青璇轻轻的松了口气。虽然郡主笑的很温和,秦管家态度也很恭敬,可是,她却要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给压的喘不过气儿来。好在郡主开口,放她离开。
柳如心见青璇退了出去,她也从屏风的后面绕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的动作来的突然,秦锺一个不急,竟让她跪了下去。只听她低声求道:“丹阳请秦叔看在祖父曾有一命之恩的份儿上,能够给丹阳指条活路!”言毕,竟是不顾身份的对着秦叔磕了一个响头。
秦锺心中一沉,哪里敢受她的礼,早在柳如心跪下的那一刻,秦锺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见柳如心给他磕头,连忙跪着走了几步,避开了柳如心的大礼。低沉粗哑的嗓音说道:“郡主快快请起,切莫再折杀奴才了!”
“还请秦叔能够鼎力相助!”柳如心又是郑重的向秦锺磕了一个响头。
不是她柳如心太卑微,而是现实太残酷!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是靠心里想一想,嘴里说一说就能改变的。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是靠依附别人而得来的。她现在能做的唯有靠着现在所拥有的,为自己创造一个坚实的后盾。就算哪天别人收回了对她的施舍,她也能靠着自己累积下来的财富让自己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