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的耳朵竖了起来,听等听到一句最值得期待的话语,可宫素素说到一半,突然一握拳,愣是将那句话给咽了回去,眼光流转之下,淡定地甩出一句来:“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我先去收拾东西。”
崔颖看着苏柏,这孩子,现在缩在那里,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这根本就是孽缘啊,她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何必单恋一枝花?素素的身份特别,恐怕是不能长期在外逗留,你们俩在一起又怎么样,比阴阳相隔好不了多少。”
岳青轻咳了一声,这女人,讲话也太直白了,阴隔相隔那是形容活人和死人的,苏柏一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心里堵得慌,他哪里知道,宫素素在房间里,眼泪早就掉了出来,与其给他一个期待,但最终却是没有任何希望,又何必这么磨人?
苏柏不想再呆在这里,索性和岳青两人回古董店,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宫素素叹口气,走进了书房,拿起笔和纸,写下一封留言,把那张纸压在笔筒下面,眼光落到书架上,看到了那本书,上面有醒目的苏柏式标签,一小幅自己的涂鸦,宫素素鬼使神差一般将它取下来,里面有一张纸飘了出来,落到地上,她拾起来,望了一眼,刚刚收住的眼泪又重新涌了出来,那张工整的白纸上,正是当年自己所画的素描,上面还写有苏柏的名字,原来他一直留着……
鼻子酸了,宫素素的眼泪落在画上,泪在纸上迅速蔓延开去,她捂住自己的口鼻,族长的话又响在耳边,一而再,再而三,可事不过三,你若是再妄自行动,族长也救不了你,你自己的体质你自己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宫素素的手一抖,将那画原样放回去,毅然转身离开书房,柏凌与苏打洪还没有回来,家的味道真的很好,自己与这一家的缘分真的很深,这家人真的很温暖,可惜,再温暖也不是自己的,宫素素拎起简单的行李,推门离开。
再说苏柏三人一起回古董店,出去没有多久,岳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文森特!依然是那幅厚重的眼镜,他行色匆匆,丝毫没有看到他们三人,岳青正想开口叫他,看到路口等着他的那位斯文女人,就松了一口气,那文森特与那女人会合,两人都笑了起来,浓情蜜意立刻本现出来,崔颖说道:“他还是走出来了,现在看上去也很不错,不知道奈荷怎么样了。”
奈荷!岳青的身子一震,自从摇光与清莲离开以后,奈荷却是下落不明,她原本应该是新时代的新女性,一桩意外,让她沉沦在一段不伦恋里,抛弃了生前的爱人,恋上了摇光,如今,摇光已然得到解脱,飘然而去,奈荷定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岳青联想到之前的那具生僵,身子一震,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浮在心头,越发着急地拉着苏柏和崔颖回去,听听唐三成那边的消息。
茅山术士的直觉是很精准的,岳青刚开口向唐三成打听奈荷的下落,唐三成就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可知道什么是尸煞么?”
“墓中尸体接触到阳气以后起尸,情况有些像诈尸,下墓时,看到未腐的尸体,一定不要用手去触摸,一旦触摸,就极有可能形成尸煞,给自己惹来麻烦。”岳青说完了,补充了一句:“这些是雷子师父教的。”
“后者是他教的才对。”唐三成说道:“可是上次袭击你们的生僵,情况却不一样,你说他胸腔鼓起,很明显胸中有一股生气,胸腔里有东西不假,可是有的不是生气,而是一股怨气,鬼的怨气。”
“唐老板,这些天你查到了什么?”苏柏的好奇心早就冒出来了,巴不得唐三成痛快点,竹筒倒豆子,倒个利索。
“不是我,是墨轩,”唐三成说道:“上次你们突然被生僵袭击,我就让他去查,他是狐族,感觉异常灵敏,循着那生僵留下来的最后的味道,又找到了另外一具,这才发现,那生僵的确是新死不久未僵的尸体,可是其本来并不到形成僵尸的地步,是那一口怨气催起了尸煞,那口怨气的主人,你们倒是熟悉。”
“是奈荷。”岳青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奈荷之前虽然是暴亡,可是因为她对摇光的感情,却并不是一只怨鬼,眼下的情况却大不同,奈荷一腔深情落了空,徒生怨气是必然的,假如,假如她附身在新死的尸体上,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把这股怨气转稼到了他们的头上,毕竟他们最终成全了摇光与清莲,遇上袭击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所谓有因必有果,一切是水到渠成,不得不报。
唐三成对岳青的悟性大感欣慰,再一次羡慕岳白有这么好天赋的儿子,这货色,以前就是个自恋狂嘛,“没错,就是她,她这一把怨气,把好端端入土为安的人弄了个死后不宁,可惜,可惜。”
“她现在哪里?”崔颖问道。
“上回生僵被苏柏灭掉,倒是被她跑掉了,”唐三成说道:“如果能让她抛除怨气倒也罢了,如果不能,恐怕只有……”
唐三成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崔颖就叹了一口气:“实在是可惜了。”
唐三成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地址,顺便念了出来,一挥手:“你们去吧。”
岳青照例背着他的小背包,这背包就是岳青的百宝箱,要什么就有什么,有一次,苏柏还看到里面有一只木碗,是用来做什么用的,岳青不肯说,完全是欺负苏柏,隔行如隔山。
到了夜间,三人来到那郊外的一片乱坟岗,夜深,风凉,一脚踩下去,碎树枝就咔嚓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人,今天这乱坟岗里倒是很消停,平时,这种地方,简直就是百鬼夜行,各型各类,活似大杂烩。
“清静,真清静。”苏柏乐得伸了个懒腰:“不用看到肠子,心肝肺,真好。”
岳青不语,他的眼神看着其中一个坟包,上面的土是新培上去的,坟前还有火纸焚化后的灰,尚新,岳青掏出血光刃来,迅速地将坟包围在中间,摆上了雷池阵,苏柏见他的动作,惊道:“奈荷在里面?”
岳青却不回答,将背包里的木碗掏了出来,掏出两张符纸烧了,灰烬偏巧落在碗里,他掏出水壶,打开盖,里面是浓烈的酒味,将酒倒在碗里,伸出手指搅拌一下,便洒在那坟包周围,嘴里念念有词:“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那坟包顶上就冒出一股白烟,哧哧拉拉,弥漫开来,到了雷池阵的边上,立马缩了回去,白烟重新聚拢在一起,慢慢还原,可不就是那奈荷!
岳青料想这新坟下面定然也是壮汉,这些天来,她一直在侵入新尸,以控制尸煞对他们不利,听唐老板所说,白墨轩跟得紧,所以,除了第一具外,她暂时还不敢动作,刚才恐怕是正在进行时……
她身形受到雷池阵的惊扰,尚且不稳,像电视里的雪花在闪,被困的她声音凄厉:“真是可恨上次没有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