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苏之远睁开眼，虚弱开口。
苏夫人扑到苏之远身边，喊：“之远！”
看清眼前人，苏之远缓慢说到：“娘，养神芝是我丢了的，和初五无关，别责罚他……”
“娘知道，娘只是气急了，之远，你撑住，我找大师来给你看看！”苏夫人慌忙擦着眼泪，安慰着他。
“先让我静一静。”
“表哥，我陪你好不好？”碧瑶拉住苏之远的手舍不得放下。
苏之远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安慰着：“和娘出去吧，帮我好好陪着娘。”
苏夫人含泪点头，嘱咐初五留下照顾，由碧瑶挽着走出房间。
待房间清净下来，苏之远靠在床沿上，抬眼望望窗外。天幕沉沉，漆黑的夜空中一轮半月挂在树梢，月光静谧。
“初五，送我去竹林……”
初五哭腔更重：“公子，外头露重，你保重身体要紧。”
“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扶我去……”苏之远恢复了些力气，被初五搀扶了走出去。
竹林并不远，走了不久，便走到了一块石头旁。初五扶他背靠上石头坐下，又随手拿了件绿袍给他披上。
“让我静静，你去林外候着。”
等初五走开，苏之远深吸一口气，缓缓靠上石背。
目光所及之处，弦月升到高空，透过细细密密的竹子，远远地将清辉洒下。周遭寂静，他只听见夜风轻缓滑过竹叶互相交错的沙沙声。
竹林深处，一团雪白的身影逐渐靠近。
他嘴角缓缓上扬，清淡静谧：“小狐你是来看我的么？”
“公子，”小小伏地深拜，“小狐来了。”
“来得正好，不如陪我共赏月光。”他笑，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镜中月，并不真实。
愧疚涌上心头，伴随着难以忍受的难过，小小艰难说道：“公子，养神芝是你的救命草对不对？你却给了我……”
“我给你时便知自己结局，不必难过。我以前坠马伤了心肺，这些年身体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有养神芝，我也不过多活几日，不如给你用，或许还能多救一命。”
小小抬头细细盯着他，月光下他眉目清远，远远似不真切，唯有嘴角的弧度不曾退离。
飘渺，虚无，他的眼仿若看透一切。
而苍白的脸色在月下分外清晰。
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气息，不过在告知小小一个讯息，他大限将至。
心被狠狠揪起，她垂眉说道：“公子，小狐曾应诺，来日必报公子大恩。公子可曾……有何心愿未了？”
良久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低缓沉静：“只一件，不知能否实现？”
“公子请讲，小狐必定竭尽全力。”
“我想，看看你，化身人形的你。”
声音渐低，几不可闻。
小小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要看她？
小小抬起头看去，他嘴角微微抿开，是小小最熟悉的笑容。
她也缓缓扬了笑脸，笑容灿烂之至，“小狐必定实现公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