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才落,便听见牢狱间里狱卒的脚步声传来。无双圆瞪了双眼,胸口急促似哮喘,她已再无其他选择。
她突然伸手一掌掴在胡言中的脸上,“啪”一声脆响,他下意识捂住脸退后一步。狱卒远远见了,连忙快步上前,她厉声叫道:“任你巧舌如簧,我安会上当,以清白之躯去事亡族之贼?事已至此,我唯求一死!”
无双厉声说罢这话,便举头便向石墙上撞去,狱卒抢阻不及,只抓住她的衣袖,只闻“嗤”一声轻响,素色绣花薄罗单袖撕裂开来,她已一头撞在墙上,头破血流,软软倒下。
狱卒及胡言中均大惊失色,只怕她就此死了,自己不免要掉脑袋。
胡言中虽然大惊,但是毕竟心中有数,他抢身上前伸手去探无双的鼻息,幸得呼吸尚存,于是连忙拾起那半幅裂袖,胡乱裹住她的伤口。
狱卒见那鲜血汩汩流出,惊惶失措向外奔去,只嚷:“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那长长的“啊......”字尾音回荡在牢间幽暗曲折的走廊里,像是空谷掠过尖啸凄凉的风声。
昏睡的日子里,她每日每夜都被死死沉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里。无尽的梦魇,永不退却的血色,猩红一片的天与地……自己好像已经粉身碎骨……每一寸身体都不再似自己的,而是生生剔出骨肉,在那火上炙烧……娘亲仓皇哀泣:“无双…..无双…..”她被强行拖着出来,眼睁睁看着娘亲伸手摘下头上攒珠累丝五凤朝阳冠,用力掼在地上,银丝摔散了,碎珠劈劈啪啪滚了一地。
无双眼角的余光里,分明看见母亲在那高高的梁上断了气,白绫步如同一道雪亮的刀刃,带走了她生命里的最后一丝气息……
……无双……无双……无双……这是在唤谁?头痛得只剩下恶心欲呕的感觉,翻江倒海一样,脑中只有嗡嗡有声,像是所有的血脉都要在下一刻里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