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金鱼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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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六、雪瑞归母

很快,自己在大婶们的撮合下,便以最简单的方式结婚了。

说是简单,可也摆了个三四桌。

这是自己一生中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婚礼。

结婚后,自己和那聋老公一起就开了一家弹花店。

可是,这是在南方,弹棉花确实不宜在这里,何况这里本来就有一家了弹花店了,生意不是很好。

自己也卖些东西,当然可以维持二人的生计。

就这样,二人还是快乐地不知过了多少年月。

二人也盼着有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就是不怀。

这不由得自己想起以前的孩子。

自己便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于是二人便收了摊,带着老公便向自己家乡去。这样自己也可以寻找自己的亲人了。

再一次辞别了可亲可敬的大婶们,又坐上北上的车,终于又找回了自己梦中的家乡。

自己和老公很快找到了一条小巷,租了一家店面,同时也便有了住处了,两人便弹起棉花来。

说也怪,很快自己所在的这一条小巷子里的正常人的店面里的老板都搬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条巷子便成了残疾人的天下了。

表面上,大家都没什么来往,各做各的生意。

可是自己总有一种这是在自己的家里的感受,自己觉得,只有和这些人在一起,自己才是一个正常的人,是一个与这个世界平等的人。

看着那两家结婚办喜事,想起自己和老公结婚时,还真够甜蜜的。

这可真是快乐的世界呀!看那拐子的老婆还照婚纱照了呢!自己真羡慕他们。

可是,自己留心着周围的人看,就是没有一个象自己妹妹的。

那拐子的老婆虽然有些和自己的妹妹有相似的地方,可是自己确是不敢冒昧,只是在一边观察着她,回想着自己妹妹小时候的情景:

那时妹妹总是弯腰驼背的,口里还不断地流着口水。

可是对面的驼女人没有那么驼,也不流口水,是那样的乐观,充满朝气,怎么也不能和妹妹联系到一起。

而且她看起来要比自己都大。自己也真的不知自己有多大了,也许自己在那车站这些漫长的日子里,不觉间过了二三十年了吧!生命进行得迟缓了,这样,使自己的心理老象小孩,自己还总觉得还很年青,还活在自己和母亲失散的那个年月。

大概自己要比对面的驼女人要老得多也难说。

这天晚上,老公正挥动着捶子弹着案板上的一床棉被。可是穹弦忽然断了,于是他便拉了自己一把,示意要去镇上一家店里买穹弦去了。

自己用弹花机弹好了一些人家拿来的新棉花。八九斤棉花弹了开来,放在店里墙四周便堆得满满的,只有中间一块案板了。

于是又把老公还没有来得及弹好的棉被暂时收了起来。把刚用机子弹好的棉花铺在案板上,等着老公回来处理。

正在这时,看到屋后面窗子处冒出了一阵烟,自己一下子慌了,便过去把那堆着的一袋袋的新棉花搬开,这些可都是人家顾客拿来加工的,要是烧着了那可赔不起。

才拿开两袋,忽然发现后面一热,案板上已是火苗四起。一下子火便把自己包围在中间了。

自己搏命地把一袋袋的棉花往外面抛,可是火越来越大,一阵滚烫的浓烟迎面扑来,自己便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到自己耳边喧哗声四起。

说也怪,自己怎么听得到声音了,自己有生以来还不知道声音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因祸得福。睁开眼一看,只见满巷子的人正在救火,可是,火好象是越来越大一样,把一间间的店面全烧成了灰烬。

这时,自己猛然间想起自己的老公,不知他怎样了?于是到处寻找,还好,只见他从巷子那头跑过来了。

这时,看到人们从烧坏的自己的店里拖出了一个死人,头发也烧光了。只见自己的老公跑过去,抱着那死人痛哭起来,还脱下了他自己的衣服把她包住。

这时,自己便不明白了,为什么老公抱着那死人哭呀!于是走过去想问他,可是自己拉他却毫无反应。

这时,自己才发现自己双脚没有着地,飘在空中。于是便使劲地想着地来拉老公一把,可是脚怎么也着不了地。

心里便一阵焦急起来,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呀!这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雪瑞!没用了,现在你们已是阴阳两隔了。”

自己猛一回头,向那声音望去,看到了一个熟习的,久围了的身影——那便是母亲。

自己忙猛地向停在半空中的母亲扑去,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痛哭起来。

母亲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自己。说道:“好孩子!别哭了!都是母亲不好,母亲有罪,当年不该丢下你不管,让你吃尽了苦头,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看着你呀!

这下好了,我们团圆了,虽然是在这等时候。

自己回头一看,自己老公还在抱着那死人在哭。

这时,母亲说:“那便是你自己的身体呀!我可怜的孩子呀——!你的身子都烧坏了,怎么不让你的老公伤心呀!”这时,自己才明白,自己已死了。

自己和母亲便这样飘在半空中抱头痛哭起来。

这时,自己忽然想起一事,便对母亲说:“我的儿子,你的外孙,他现在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他呀!妈妈!你快告诉我呀!”

这时母亲点点头。用手一指,“你看!”

只见自己的儿子正在一家人家,正在灯光下认真地读着书呢。

“你的儿子被人领到了一家好人家,现在正在那里读书,这样比你带着他要好得多,所以我一直没有领你去找他,不过,这样让你受尽苦头了,我的苦命的孩子!”

说着她便又一把搂住自己痛哭起来。

自己想挣开母亲,想一下扑过去,把自己心爱的儿子抱在怀里,就象是母亲抱着自己一样。

可是母亲紧紧地把自己抱住了,不让自己过去,说道:“现在不行了!不行了!看着就是,你也就安心好了……”

自己终于平静下来,抬头用手抹了一下母亲的眼泪,说道:“妈妈!这样很好,我不怨你。”

又问道:“我的妹妹呢?她现在还好吗?”

“傻孩子!她都生活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

说着二人回头向地上望去,灯光下,一对男女正相抱而泣。“那便是你的妹妹雪晴,你还不知你的名字叫雪瑞吧!”

这时,自己禁不住一把抱住母亲,说道:“知道了!现在知道了!雪瑞,我叫雪瑞,我的名字和妹妹一样,是个很美,很美的名字!”

“对,你叫凌雪瑞!”

“让我们走吧!孩子,该离开了,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说着,自己和母亲便象天上的云一样向远处飘去——!飘去——!向着那冷月下的另一朵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