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县位于汉中城西部偏南,南郑县的东北部,同时,其也是益州北上最接近之地。与益州广元县相接。
白水县县令和守备军将军皆是封严章昔日临时委派,他们的任务自然是安抚地方,保证益州北上汉中之地的畅通。因此,这里驻守的军队并不多,即便是封严章阵亡,赵军大军南下之后,经过汉中太守肖元林的补充,这里的守军也不过三千余人,加上征召的青壮,参与守城的也不过五千余人罢了。
因为这里位于汉中城西部,益州北部,所以,赵军想要攻打此地,一般都会先解决汉中城,确保侧翼安全,之后才会对白水县下手。甚至是,为了万无一失,北面南下的敌军还要先破南郑县之后,才会对此地下手。
所以,白水县县令冯秋和守备军将军韩德荣并不是太过担心白水县的安全问题。当然,在赵军来袭之际,他们也是做了防备的。说起来,他们二人虽然对封严章较为顺服,但其能力不高,否则,也不会被封严章安排在后方担任一地主将了。
当然,对某些将校来说,这是对他们的轻视,剥夺他们立功的机会,这些人自然会对主将不满。但是,对于冯秋和韩德荣而言,他们却较为满意。正封严章此人与现任的镇北将军姜破云一样,都是以谨慎为重,但封严章为人更为细心一些,所以,他对麾下将校的性格和想法,都多少有些了解。被他留在后方的二人,虽然能力不高,但对于直奔前线没有太高的欲望,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年轻人那样拼搏的精神了。
是以二人对封严章的如此安排较为满意,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次赵军南下突袭,灭了封严章以及随同封严章一起行动的将领军官,但是,这些留守后方的将校,却得以幸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白水县的县令和守将以及南郑县的县令和守将都对新任的镇北将军不怎么感冒。因此,在镇北将军抵达汉中城已经三日,他们两地的首脑,都没有派人去询问以及探访的意思。
不过,今日白水县县令和守备军将军却见到了新任镇北将军的传令兵。
“方成言?怎么是你?堂堂武贲郎将何时成了传令兵?”守备军将军韩德荣一边细看手中的将军军令,一边诧异的询问道。
五个传令兵为首的年轻汉子脸色变了几变,半晌,苦笑道:“还什么武贲郎将,我们都是被赵军释放回来的俘虏,能当传令兵已经不错了!”
位于方成言身后的一士卒怒声道:“将军有所不知,汉中城外赵军兵力增加,尤其是在赵军大都督出现之后,没有攻城,直接在城外开始劝降,以前任大将军为例子,以诸位被俘又被赵军释放的弟兄们为例子,劝降守军。结果导致城中出现一些骚乱,守军士气受到影响。所以,新任的大将军则将这一且问题都推到我们这些被大将军用性命换下来,被赵军释放的诸位弟兄身上。现在,汉中城内,新任的镇北将军一边在征召新卒,一边在整顿我们这些当过俘虏的士卒。”
方成言也苦笑道:“这也是为什么汉中城会派来援兵了,是因为新任的大将军对那些被赵军释放的弟兄不放心,所以大将军将汉中城原本收编的一些当过俘虏的士卒,还有一些对蜀王以及新任镇北将军不满的人,全部都被集结起来,送到了这里。毕竟,这里是后方,相对安全,此外,这里兵力略显薄弱,加派人手,也是以防万一。”
韩德荣和冯秋二人都对新任镇北将军的所作所为极为愤慨,完全没有理会其他,满心都是对新任大将军的埋怨。
“那新来的四千将士什么时候抵达?”冯秋沉声询问道。
“黄昏之前将到达此地,所以,两位大人需要准备好将士们的歇息之处和晚饭。”
“放心,这点不会愚任何问题,怎么说,来的都是昔日大将军麾下将士,收到新任镇北将军的不待见,难道我们还能轻视他们吗?”韩德荣哈哈大笑道。
“这标下就放心了,如此我也好折返大军之处,给领军的将领回话!”
方成言等数人离城之后,原本位于方成言身后的以普通士卒看着方成言那沉重的脸色,沉声道:“怎么?担心他们?亦或者……”
方成言叹了口气,苦笑道:“怎么说也是昔日袍泽,现在竟然却要出卖他们!没想到,我方成言现在也要做这样的事情。校尉大人,你说,这样的事情是一个男儿该做的事情吗?”
方成言以及这些人传令兵都是赵军的人,其中方言词则是昔日在封严章战败之后被赵军俘虏,却因为家中没有家人,再加上自己的同为好友的几个袍泽几乎大都留了下来,所以,方成言也随之留了下来。此次与蜀军全面对立,他们这些降卒,也经过挑选,其中一部分则成为此次的先锋。方成言则就是杨望清挑选出来,可以派往白水县的前锋人马,因为他有与白水县的县令和守备军将军都较为熟悉,所以让他以表明汉中城派出援兵的真实性。
被方成言称之为校尉的自然就是方成言所在赵军的上司,校尉高朗。高朗笑了笑,沉声道:“对你来说,或许是做了一件背叛的事情。但是,如果能和平解决白水县的问题,那你就解救了白水县数千蜀军士卒,也就是你昔日的袍泽。这白水县的县令和守备军将军,自然也无需因为与我们敌对而战死沙场。”
“方成言,想想看,要是他们与我们敌对,这城内的三千战兵,两千与青壮,能坚守多久?这里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会对他们下手,即便是我军突袭,拿下此城,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以你现在对我军的了解,你认为他们能守得住?能坚守到援兵抵达?”
“我们能在西城县释放那些降卒,那这白水县的俘虏,我们自然也能释放,只要他们愿意离去,我们同样能让他离开。想来,大部分士卒是不会在离开的吧,此次封严章以及这些被我们是否的俘虏的遭遇,他们应该很清楚。再说了,普通士卒并不被蜀王看在眼中,他们投降我们,在这里安家,日后在寻找机会迁移家眷,在我赵国治下生活,可要比在蜀王治下生活幸福多了,你以为呢?所以,此次行动,你并没有背叛他们,你是在解救他们。所以,你无需想太多,你只要知道,此举是对他们好就可以了。”
方成言苦笑道:“是吗?希望如此吧,希望他们能如此看待吧。大人你说的没错,只要我认为对他们好就可以了。”
…………
汉中城内,新任蜀军镇北将军姜破云也得到了汉中现在蜀军的情况。现在赵军能调动的人马,已经不下两万五千余人,除了赵军援兵进驻速度很快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则是赵军与汉军已经消除了敌对,达成协议,汉中王已经放弃对汉中的收复之念,两日之前,已经回师荆州了。汉军的离去,让赵军在西城县和城固县的守军就可以大肆的减少,毕竟,无需太过提防东部的汉军,尤其是在大部汉军都撤出东部三县之后,赵军在东面已经没有危险。
“可恶,这汉中王究竟在想什么?怎么会彻底放弃了对汉中之地的争夺呢?这样一来,现在汉中之地就成了我们与赵军的两方敌对了。”汉中太守肖元林看了手中的情报,一脸阴沉的说道。
对于汉军的这种情况,姜破云虽然感到意外,但是,对于汉中王的退让,他还是有所理解和预料的。虽然其也很想利用汉军来牵制蜀军,但是,被封严章打的七零八落的汉军,已经不足以牵制赵军,他们也不敢。说不定因为汉军对蜀军的牵制,反而会导致赵军对蜀军的全面进攻,进而先攻取汉中东部三县。要是那样,汉军的损失会更大。
此外,汉中王对蜀王的仇恨,绝对要大于对赵军的提防,既然汉中王能将赵军放入汉中境内,他就已经做好了放弃汉中之地的准备。所以,汉军撤离,并与赵军合作这并不是不能接受。要是他处在汉中王的位置,他姜破云也会如此选择的。
一想到这里,姜破云不由一阵叹息。其实,他也不赞同蜀王对汉军下手。他更赞同与汉军一起,联手在汉中之地抵御赵军。如此,虽然没能将汉中之地夺回,但是,却也能将赵军抵御在国门之外,此外,还能借此以削弱汉军和赵军,日后这汉中之地还不是己方的?
此举虽然需要的时间长,但是,对己方的损失和危害确实最小,蜀军完全可以在其他诸侯大战之际休养生息,也可以寻找机会出击。此外,与汉军联手抗赵,也能以强压弱,渐渐收买汉军将士,甚至是能提前将汉军兵不血刃的并入蜀军之中。只是可惜,蜀王并不赞同这个缓慢的计划。
“如此说来,赵军在汉中南部可以动用的兵力就足有两万五千余人。那么,除了上午出现的那死亡伏军之外,还有两万人。城北赵军大营,白水县、南郑县,这些地方,都有可能遭遇赵军的袭击。该死,我们对赵军太大意了。”看着地图,姜破云顿时脸色难看之极。
“将军,有什么问题?”副将孟浩一见姜破云的脸色,当即急声询问道。他可是知道,这姜破云想来都是极为沉稳之人,除非情况有变,否则,一般情况下,他不会面色如此紧张。
姜破云脸色凝重的说道:“赵军突袭两地,很有可能是真的。孟浩,你立刻派人给两地传令,让他们就地防守,不可轻出,等候援兵。另外,让他们派人前来汉中城报道,本将军需要他们了解本将军来这里的目的。”
姜破云之所以让两县的守将派人前来汉中城,也是为了整合汉中南部的兵力。汉中南部蜀军将士对他有所不满,他岂能不知。但现在他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他需要这些将士为他所用。所以,他让两地主将在负责地方守卫的同时,也派人来听从他的训示。
“将军,要不要对城北的赵军大营进行一次袭击?如此也好确定城外赵军大军之中兵力的多寡。另外,还能判定赵军大都督杨望清是否在城北大营。”肖元林沉声建议道。
姜破云摇头道:“不可,就是光从城西折返的赵军伏军就已经有四千余人了,再加上赵军大营留守人马,现在,赵军营地之内,最少有六千余人。出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最重要的是,如果赵军突袭南郑县和白水县,那么,为了赶时间,他们都不会携带各种攻城器械。所以,在城外赵军大营之中,那些床弩、投石车此刻基本上应该都在他们营内。我们要是在这大白日出去,到时候就要面临赵军那些犀利无比的器械的反击了。”
“我们现在兵力不足,要是城中兵力足够,而且城内情况稳定,我们此刻出击,到时一个很好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以强击弱,摧毁赵军大营之内的所以攻城器械,焚毁他们的大营。可惜,现在兵力却成为制约我们现在行动的最重要原因。”说着,姜破云一脸的无奈。兵力不足,他也无可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而在此刻,白水县和南郑县分别开近了四五千士卒,他们都是新任镇北将军传令,刻意从汉中城派来的。两地都有相同之处,那就是两地能得到汉中城派来援兵,都是因为赵军在汉中城外的劝降,使得新任镇北将军对那些曾经做过赵军俘虏的士卒不信任。
不同的是,白水县派来的援兵则是汉中城将那些当过俘虏的士卒已经收到牵连的士卒全部安排之此地,因为这里是后方,所以,将这些不稳定的人安置在这里,相对而言,较为安全,隐患较小。而南郑县派去的则是从汉中城抽调的士卒,其中一部分是汉中城原本的士卒,一部分则是刚刚从益州北上的援兵,也就是说,他们是可以为了加强南郑县安全,为了提防那些被赵军俘虏过的士卒才被派来的。
不用说,这两地的所谓的援兵,自然都是赵军将士。之所以安排不同,一是因为两地位置不同,白水县处于益州北部,援兵最先抵达之地,所以,如此安排,较为合适。而南郑县则处在白水县西南,是益州援兵抵达白水县之后,才会前往南郑县。所以,用益州援兵的名义当无问题。再加上这些士卒大多都是赵军将士,趁着黄昏,瞒过他们自然是毫无问题。
其二则就是两地官员的各自不同,白水县的官员都是武将,且被封严章安排较早,一直镇守后方,对白水县之外的情况,一般不多做理会。而南郑县的县令和守将都是心细之人,他们对于己方将士较为了解。赵军要是冒充那些当过俘虏的将士,很有可能就会露出马脚。
纵然两地或多或少都对新任的镇北将军有所不满,但是,对于镇北将军的军令,他们却也不敢反对。另外,他们也清楚,镇北将军的目的,也是为了保住汉中南部地域。
“将军,这位是此次前来支援白水县的李景德李将军!”方成言向白水县的县令个守备军将军介绍此次领军前来的大将。不过,明显很倨傲的新任镇北将军麾下的李将军并没有将两个白水县的主官放在眼中。也是因为如此,冯秋和韩德荣二人不由的对新任的镇北将军更加不满起来。
大军入城,被韩德荣安排在城内军营之中,要知道,这里昔日可是汉军防备南面蜀军第一线,城中的军营安排数千将士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这钱来的将军很倨傲,但是,该有的接风之宴还是有的。也恰逢这些士卒抵临城内已经黄昏之后,天色暗淡。
虽然新旧将领彼此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在酒宴之中,双方开始挺高兴的。酒宴正酣,这白水县县衙突然就被大队的人马包围,在县令冯秋和守备军将军韩德荣惊怒之下发现,这领队突袭县衙大厅酒宴之地的人,则正是他的熟人,也是从汉中城来的传令兵方成言。
“方成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你们将军酒宴,你也敢带队闯入?难道当了一段时间的传令兵,连你现在的身份都不记得了?”守备军将军韩德荣微醉治下,恼怒的呵斥道。
而白水县县令则更为清醒,冷声道:“能调动军队,可不是一个传令兵能做到的。难道说,这新任的镇北将军已经看我们不顺眼,想要直接动手除掉我们?哈哈……他是不是太大胆了,没有经过中枢,我们这样的地方官员,可是不受他镇北将军处罚的。”
“只是没想到,你方成言现在也屈服在这所谓新任镇北将军的淫威之下。难道你就不怕城中的三千将士不服,导致城中大乱?难道你方成言忘记了你们是怎么保全性命的?不是别人,是封将军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这才几日,你就变成这新任镇北将军的狗了?”
方成言苦涩的说道:“两位大人勿恼,我可不是这什么新任镇北将军的麾下。我们不是蜀军,我们是赵军的人马。”
而那个一直很少说话的李景德也沉声道:“本将军不是什么蜀军李景德将军,而是赵军禁军第八镇的镇军将军秦游。本将军今日来,就是为了这白水县,为了不让这里遭受兵乱之祸,为了让你们之中这些已经被新任镇北将军怀疑和蜀军各级将校怀疑的将士不再两头受难,此次我们才采取了这种和平攻城之策。”
“冯秋、韩德荣是吧!如果不是因为这方成言一直劝说本将军,要给你们机会,要为那些做过俘虏的袍泽一个机会,今日本将军就不是这般和和气气的来喝酒,而是大军攻城了。不要怀疑本将军的能力,也不要怀疑我大赵将士的能力。”
“另外,本将军今日给你们一个机会,一如既往,愿意归降者,可加入我军,可成为我大赵治下之民,想来,诸位将校对我们赵军的政策很清楚,在我们大赵治下和在司徒彻治下,那是有很大不同的。”
“另外,不愿投降的,在这里停留数日之后,等我们稳固地方之后,自然会放你等离去。如果诸位不怕司徒彻和这新任镇北将军对你们下手的话,诸位将校大可以轻轻松松的回去。对了,这城内的三千战兵和两千青壮都已经成为我军的俘虏,所以,诸位要是还有其他什么心思,最好别试了,要是出现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我们给诸位机会,可不是让你们随意可为的。是以,在你们想好之前,最好不要有任何异动。”
说罢,不管在做的白水县将校那难以置信的脸色,就让麾下将士将他们统统请了出去,全部都被带到县衙偏院看管。白水县县令冯秋和白水县守备军将军韩德荣都没有太过抵抗,随着白水县内的文武官员一起,就这般被赵军一网打尽。而城内军营之中的三千蜀军战兵和两千新政青壮,也全部被赵军俘虏。至于白水县四门,也正式为赵军接管。可以说,这白水县县城竟然在一夜之间,被赵军兵不血刃的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