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人骨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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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5. 江孜

一路上马不停蹄,十天后终于回到了江孜。大家都累得要死。我们都还好,伏藏师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十分硬朗。老喇嘛钦绕看起来就不太好了,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尼玛很关心的询问老喇嘛。老喇嘛回答说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却忽然看见伏藏师悄悄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回到寮房的第一件事,我把老喇嘛扶到床上坐下,就把去那块我输给尼玛牛肉干取出来交给尼玛。尼玛哭笑不得的看着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惦记这种事情……”

我说:“那不能忘,咱可是讲究人!”尼玛无语了。

尼玛取出了坛城里面的经文交给了伏藏师。伏藏师来到床边,拿给老喇嘛钦绕。钦绕点点头,拿着经文,对我和伏藏师背诵了这部经文的传承。原来这是一部宁玛巴的伟大伏藏师们传承下来的经书。背诵完传承,老喇嘛正色说我要将这本经书的传承交给你们,虽然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亲自教授你们,但是只要拥有了这个传承,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了解其中密意的。说着老喇嘛盘腿坐起来。我们献上哈达和一些钞票,然后也盘坐起来。老喇嘛打开经书,用一种奇怪的韵律念诵起经文。这是一部藏语的经文,我听得迷迷糊糊的,伏藏师却听得若有所思。

老喇嘛念了很长的时间,最后终于念完了。他说他很疲惫,要休息一下。说完就躺下休息了。伏藏师接过了经文,又把伏藏中取出的黄卷掏出来。两下对照着。看了半天,对我们说:“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尼玛你就留在这里照顾钦绕喇嘛。荣布你跟我去孜日布寺(开取伏藏的小寺院)闭关。”

尼玛点头同意。于是伏藏师与我,还有尼玛我们三人一起前去拜见了白居活佛,向他禀报了开取伏藏以来的所有的事情。白居活佛对我们这次解码伏藏经文的事情表示支持,并且说要尽所有的力量来帮助我们。伏藏师对白居活佛说道:“跟我们一起来的钦绕喇嘛,是一位默默无闻的俱德上师。这一辈子没有收过弟子。这次我,尼玛和荣布接受了他的经文传承,他也就成为了我们的传法上师。现在他的情况很不好,也许要示寂。本来我们应该服侍在身边,但是这个伏藏经文却无比重要,必须马上翻译出来。因此留下尼玛在这里照顾,我和荣布将赶去孜日布开取伏藏的地点闭关。我们不在期间,还希望活佛您好好帮我们照看钦绕喇嘛。”

活佛说:“你们放心去,钦绕喇嘛和尼玛的生活,我会悉心照顾的。”

告别活佛之后,我和伏藏师骑马赶赴孜日布寺(又是骑马……),尼玛则返回寮房照顾老喇嘛。

和上次不同的是,伏藏师这次带我一起进入了关房。送饭的事情,交给了寺僧。关房建在山坡上。关房内空间不大,大约相当于十几个平方。关房里面除了一个作为佛坛城的石头台子之外,还有两个打坐用的木箱。木箱的前面是两个放置经文法器的小石台子。因为没有窗户,室内关上门以后基本上就没有光线了。因此需要用油灯来照明。

伏藏师和我在进入关房之前,按照习惯在关房外一米多远的地方放置了护关石。这种石头是表示房内有人闭关,闲人请勿打扰的意思。我们拿着简单的个人物品进入了关房,其中包括大氅,手鼓,铃杵,供具和食具。进来以后,伏藏师首先对我宣说了闭关的学处(戒条),包括不得闲语和关期内不得走出关房等。

之后我们一人坐进一个木箱中。这种木箱刚刚好可以坐进一个人,靠背和扶手三边都有木板。穿上大氅坐下去之后,刚好塞满整个木箱。由于身体三边都有依托,所以刚刚坐下时还觉得挺舒服的。好像坐在一个沙发里面。闭关期间,就必须坐在这个座位上,不可以随意站起来。连晚上睡觉都只能坐在箱子里面睡。

闭关的头几天。每天除了六次念经时间以外,伏藏师还给我仔细的讲授老喇嘛给我的经文。这是一本关于密语规则的书,内容包括古藏文和各种古时候的藏梵文的文字游戏。无奈对于藏文并不精通的我来说,很多的内容我并不是十分清楚明白。因此在伏藏师讲课之外的时候,我大部分用来念诵金刚萨多和莲师。长时间的坐关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于是我开始期待每天的送饭时间。每天一次的送饭时间是在上午的十一点多钟。寺僧会送来食物和水还有一桶酥油茶以及酥油。我总是趁这个时间起来活动活动。闭关期间,基本上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要不是我的手表上有日期,真是不知今夕是何年。

由于有了这本规则书的帮助,伏藏师在第四天就把伏藏经文解码出来。这是一部名为称之为金刚铠甲的莲师忿怒化身的仪轨。相传莲师共有八种神变化身,金刚铠甲是其中的一种。其形象是一头二臂三目,身黑如矿,手持9股金刚杵和普巴杵。头戴骨冠,身着虎皮裙和骨饰等庄严。以威立姿态站在九首黑铁猪身上。铁猪的眼和口中吐出火焰。

仪轨中指出,当年莲师曾经将这个专门对治灾难和大规模传染病的仪轨传授给藏王赤松德赞。之后将这个仪轨秘密的收藏起来,等待未来有缘的弟子将其重新取出来,传授给世人用以对治灾难疾病。并且承诺后世弟子,只要听到这个仪轨的咒语部分就可以和莲师结缘,只要念诵这个咒语就能得到成就并且消除疾病等等灾难。

伏藏师对我说:“这个伏藏利益极大,稍后我会将它翻译成汉文。现在我先传给你。”于是他给我讲解了这个仪轨。并且将金刚铠甲的咒语传授给我。仪轨最后一部分,是对治各种灾难疾病的方法。其中有很多方法都是一些药方,比如仪轨指出:如果鼻子出血,就用野蒿的根以及叶子,捣碎后塞进鼻孔里面。又如:如果身上生了热疖,就用红糖溶在浓青稞酒里面。而且最好要空腹饮用。如此等等。

之后伏藏师告诉我,这个咒语我在出关之前,必须念满十一万遍,才算是圆满。我对此十分不理解。伏藏师解释说:“因为你是汉人,这个仪轨在出世以后首先传给汉人。籍由这个殊胜的缘起,希望能够对治汉地这次的大规模传染病。”这段话的大意就是:我只不过就是一个好兆头罢了。因此我必须要做一个合格的好兆头,认真的把这个咒语念完。只要我好好念完了这个咒语,没准传染病就能得到控制。对这样的理论我一贯是不信服的,但是一来闭关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干,第二也的确想为汉地众生做点事情,哪怕只是精神上支持他们。因此我很听话的开始念诵这个仪轨。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仪轨背得滚瓜烂熟。在不停的念诵中,我仿佛在幻觉中看见了一尊忿怒神像,站立在黑色铁猪身上,身体蓝黑色手持金刚杵和金刚镢。背后是红色的火焰。就跟仪轨中描述的样子一样。这尊神像口中也随着我的念诵跟我一起念起了金刚铠甲的咒语,并且声音越来越大,最终盖过了我的声音。我觉得十分惊奇,因此停下了念诵。幻象也随即消失了。当我再开始念诵的时候,这个幻像又再出现了。于是我就随手在石台子上用小石块画下了幻象中的这个神像。

伏藏师看见我随手画的神像,大为惊奇。他认出我画的正是莲师八变中的金刚铠甲的形象。于是就问我这个画像因何而来。我把念诵时候的感受如实的说了。伏藏师认为我已经圆满了生起次第的成就了。他嘱咐我继续念诵,并且在念诵中想象该神像和自己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