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雨芬拿到钱,直奔医院。
可是,钱有什么用呢,能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吗?不能。
黄帅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死了。
黄帅死的时候,身边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可以说他是在孤独绝望中死去的,在残酷如冰的社会中死去的,在他这一生中,唯一能记起的人,唯一能念叨的人也没有送他走完最后一程,但是,他知道她是爱他的,不然怎么会排尽万难去给他筹钱治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最想见的人是她,最牵挂的人也是她,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他和她的故事,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用颤抖的双手拼尽全力写出天长地久的承诺:“雨芬,我爱你”,然后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梦雨芬在帮黄帅料理遗物时,见墙上挂着一双解放鞋和安全帽,心里便酸的不是滋味,眼泪就像决坝的河水一股脑儿夺眶而出。
她想,黄帅也真可怜,他天天早出晚归在工地上干活,图的是什么呢,难道是那区区几十块钱,如果没这这几十块钱,他就会活不下去,他就会流浪街头。穷人要求真的很简单,只要你给他几十块钱,他就可以连命都不要,给你搭进去。
梦雨芬叹了口气,继续料理遗物。
在黄帅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发黄的日记本来。只见上面写着《我和雨芬的二三事》,她慌忙打开,阅了一遍:我在广州白云区的一处公园闲逛,碰到一个让我非常心动的女孩,当时这女孩正在坐在一张靠椅上,两眼仰望天空,似乎在看什么,又在想着什么,我想这种女孩子的背景一定很复杂的,要不她怎么会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走过去忍不住问她,攀谈起来,后来我知道她的名字,一个很美丽的名字——梦雨芬,自从我认识雨芬以来,我的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我想我一定是爱上她了,要不然我怎么会产生那种感觉呢。接下来几天我一直没看到雨芬,你们不知道,我的心里多么空虚,
2月21日:我很早就起床了去莲花苑的门口去等雨芬,可是等了一整天,都没看到雨芬的影子,你们不知道这时我心里是多么的空虚与落莫。
2月27日:今天我没去上班,因为我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托人向包工头王虎请了假,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
梦雨芬见黄帅的日记里有“王虎”两个字,她想王虎那般垃圾的人,也能在外边承包工程,真是让人感觉出乎意料。
3月12日听说雨芬身体不舒服,喝了很多酒,睡了二天二夜,我想去看望她,我想去看望她,但是抽不出时间,我还到非常抱歉。
3月14日,天我照例来到莲花苑的门口等雨芬,等了很久,忽然见雨芬从楼上跑下来,我想她是出什么事了,一把唤住她,后来得知,她母亲要把她许配给一个很钱的人,可能雨芬不喜欢那个人,于是和她母亲吵了一架,跑了出来。
4月2日,今天我没去工地上班,因为我感觉身体不适,托人向工头王虎请假然后昏沉沉的睡一一整天……
梦雨芬见黄帅的日记里有“王虎”两字,她想王虎这般垃圾的人也能在外边包工程,真让人感到出乎意料,但又一想,那工地的老板是王德贵,能给王虎好处的人,也只有王德贵的儿子王官才,黄帅在他人的工地上出了事,他们怎地动于衷,一点动静也没有,正要找他们出去理论,不料王虎带着几个人进来了,他们对梦雨芬道:“我谨代表王官才先生为死者家属表示慰问,请问您是死者的姐姐还是妹妹?”
梦雨芬本想骂王虎有眼无珠,没料到胡大黑提醒道:“她是王官才的码子,上次粤湘火锅城见过的”。
王虎慌忙擦了擦眼睛,看了一下梦雨芬道:“真不好意思,因王哥的女人众多,我实在记不起你是哪位了”。
胡大黑想想也是的,逐又提醒道:“就是上次拿着叉子想叉王哥的那位”。
王虎听了心里一惊,记忆大门缓缓打开,对胡大黑耳语道:“难道就是那个又凶又辣的女的?”。
胡大黑窘道:“是啊,王哥都有点怕她呢”。
“哦,是吗,王哥女人那么多。我倒没听说过他怕过女人,只有女人怕他啊”。
胡大黑说道:“你没听王哥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啊?”
“哦,这也难怪,王虎咽了一下脖子,漫不经心的打量梦雨芬道:”长的也不是很好看,王哥为什么会喜欢她呢”?梦雨芬见王虎在想什么,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了?”。王虎哈哈笑道:“我怕是活的不耐烦了,怎敢打王哥女人的主意呢”。
接着指着黄帅道:“死去的是你什么人”?
梦雨芬道:“我男朋友。
王虎听了猛拍桌子,恨不得一掌把桌子拍碎,替王官才打抱不平道:“你当我王哥是什么人,竟敢移情别恋”。胡大黑怕王虎把梦雨芬吓坏,以免产生不良后果,劝道:“王哥喜欢的女人,你最好不要得罪她们,以免王哥知道后不开心,对你印象不好”。
王虎想了想也是,道:“不好意思,刚才我的掌有点痒,所以重击桌子三下,没有吓到你吧”。
梦雨芬不便说“吓到”也不便说“没吓到”。道:“手痒就有刀剁掉,何必敲坏人家的桌子”。
王虎拿着手指,虽然没被剁掉,但隐约感觉到有一丝被剁掉的痛,他想梦雨芬实在太凶,简直是一只母老虎,怪不得连王官才也有点怕她,后退三步,和梦雨芬保持一段距离,苦笑道:“做为一个女孩子怎么那般不矜持,恐怕以后很难嫁人”。
梦雨芬冷笑道:“我嫁与不嫁,关你屁事”,王虎见她笑起来冷的像冰,一点温度也没有,不由打了个寒颤,冷冷的道:“姑娘何出此言,有道是恶语伤人。你说话不必这般凶的”。
梦雨芬似乎要把她的凶发挥的淋漓尽致,凶上加凶道:“你们这些鸟人,吃饱了撑着,尽来说本小姐的不是”。
王虎怔在原地,不好说什么,约半分钟,又产生说话的冲动,道:“我是奉王官才先生之命料理死者后事的,还请不相干人等退出门外”。梦雨芬见王官才有驱她之意:“你要我出去,我就出去啊。王虎拿她没办法,无奈的道:”那你想怎么样?”。
梦雨芬道:“我只想和黄帅一起”,其他闲杂人一律给我出去。
王虎没驱走梦雨芬,反被她所驱,哟了一声道:”还挺牛的吗,竟还赶我们走了,你知道俺是谁吗?”。
梦雨芬没给王虎好脸色道:“你不就是王官才的一条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虎风梦雨芬拿狗与他相提并论,认为她有侮辱他的尊严,咆哮道:“不要以为你是王官才的码子我就怕你……”。
梦雨芬道:“谁是他码子了,你可不要瞎说”。
王虎道:“还不敢不承认,我跟你说,被王哥看中的女人,可是她的福气”,梦雨芬从鼻吼冒出一个”哼“字,道:是吗”王虎肯定的道:“当然是了,王哥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你不知道,早些日子,王德贵买通一些人,给王官才买了一个市委书记当,只是当时王哥嫌市书记官太小,还不想当呢”。
“哦,是吗,如像王官才那种人当了市委书记,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然王虎唯恐天下大乱,支持王德贵的钱权交易,道:“现在的社会,是有钱人的社会,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你看这种死了人的事,王哥拿了十万块钱赔给他,有事就跟没事一样”。
梦雨芬不做声了,她想王虎说的话不无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十万块买断一个人生命,谁叫这个社会是这样子呢,王虎道:“其实王哥够大方了,如果是别人,兴许赔都不赔呢”。
梦雨芬道:“你不要跟我说他是个好人。天下乌鸦一般黑,王官才也不例外”。
王虎见抹黑他王哥的形象,道:“我王哥是乌鸦,那你是什么啊?”
梦雨芬见王虎那般忠心耿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还很听话的吗,老板在与不在,都一样忠心”。
王虎以为梦雨芬在赞美他,手舞足蹈的道:“王哥对我那般好,我不忠心都不行啊
‘`。
“哦,是吗?
“是啊,王哥一向以诚待人,不仅对我一个人好,对其它人也一视同仁的。”。
“哦”。
王虎见梦雨芬“哦”来“哦”去的,猜不出她话的含意,道:“你能不能不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
“哦,那你想我用哪种方式跟你说呢”?
王虎道:“简单一点,直接一点的,你跟我说话不必搞那么复杂,那样会很让我捉摸不透你的意思”。
梦雨芬道:“谁叫你脑袋那么笨,看得出,你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王虎道:“越简单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以前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因此常常受到伤害,后来跟王哥相处一段时间,我就变得不简单了……
“哦,怪不得你学会拍马屁,学会做狗了。”
王虎不允许梦雨芬再提“狗”字,道:日后你若还是说我是狗,我就操你满门,杀你全家。
梦雨芬见王虎那般愤怒,做出一副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道:“如果你杀我全家,那我就腌了你,王虎见梦雨芬说要腌他,装人脱裤子道:”你腌,你腌我啊。梦雨芬用手遮了一下眼睛,道:“别丢人现眼了,看到你狗都要恶心”。
王虎见梦雨芬骂人委实厉害,不取跟他针锋相对,只好避其锋芒,对胡大黑耳语道:“梦雨芬是个泼妇,我们不要理她。
胡大黑说道:"你早就不应该理她了"。
王虎用手拔了一下头发道:“你不知道,梦雨芬仗着是王官才的码子,不把我等放在眼里,竟然凶成这样”。
梦雨芬以为王虎被自己吓傻了,道:“谁对你凶了。
王虎吃一堑长一智,只当自己是个聋子,不再去搭理梦雨芬,梦雨芬的话一概没听见般的拒之耳外。然且对其他四人说:王哥吩咐我们的事已经办完,我们该走了。说着便一齐出了门外。
屋里安静下来,就只剩下黄帅和梦雨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