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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怪特的性情 (1)

一、何谓意结

在我们日常谈话中,所用以分析人类行为的一切名词要算意结(ComPlex)最普通了。这个字有许多不同的用法。原来这个名词是代表一种常态而有用的心智的。譬如你如何认路的呢?你认识途径的知觉好吗?你能很容易地辨别东西南北吗?你走路时要靠记号,还是有一种心理的地图呢?人类认路的方法和鸟、猫或老鼠认路的方法不同,因为认路的方法是有这许多不同的因素所造成,这种复杂情形便造成了一种意结。

因此,我们对于各种组织兴趣或关系,都有一种意结——如我们游戏的兴趣,我们家庭的感觉,我们的集社及其他等等。后来这个字的意义又有了两种更改。一就是这个名词每每是用于关于人类情感很深刻方面的组织的,我们平日最注意的事情方面。所以这种意结用于我们所喜欢的事物,其意义实近乎“嗜好”,而对于自己态厌恶的东西,则近乎“成见”或“敌视”。

“高尔夫游戏”可以有一种高尔夫意结,沉溺于纸牌戏的人可以把对于其他方面应有的精力都霸占了。不过这些游戏只要不过度,对于人都是很好的。但是假如对于黑奴问题或是对于学校教授法的改良有了一种意结,却不能无害了。因为意结是带有强烈的感情作用,所以这种意结——便是一种组织的信仰或情感——恐怕会越出轨道之外,而造成不幸的结果。会处世的人是不让自己对任何问题造成畸形的意结的。假如别人在你的耳边这样细语说:“你可以和某人谈论任何问题,但是除开……”但是便是触犯了他的一种意结;因为他听到那个问题便会触发起来。

意结第二种更改的意义,就是有一种冲突的意思。对于某种事物我们希望躲避、逃退,或抑制。这种意识多少是有点变态。

如果一个人对于某件事物发生特别强烈的兴趣,对其他普通日常的兴趣失掉了平均的发展,而结果我们的人生态度是不合理智,那么,这便是一种意结。假如一个人的见闻思想除了“性”之外,再没有别的,以为全世界便是“性的关系”,正当的性兴趣便变为他生活中一种主要的意结了。亲近退避和漠视,待人接物时的拘泥退缩,都可以成为一种意结。但是最重要的,在个人或社会的关系中,意结可以发展个人的行为和思想,也可以造成变态的行为和思想。

关于抑制的意结,有许多的种类。常常有所谓犯罪的意结,因为这种意结的缘故,于是又产生了一种查究这种意结的侦探者,这可说是一种心理上的“第三级”。假如一个医院里某病人失了某件珠宝,便可以叫所有看护都受一种试验,问她们一个字,叫她们立刻答出由这个字而联想出的第一个字来;譬如问的人说了“手”字,所得的回答便会是“足”,“手掌”,“易拿的”或其他等等。如果你所说的字是“戒指”,而看护中有踌躇不能即答,或是答出很奇怪的字来,便可以证明她是偷珠宝的人。

还有所谓“受窘”的意结,患这种意结的人,以为他的仇敌到处都在设计危害他;有一种自命为“改革家”或“救世主”的意结,这种人以为他们自己是这样的人物。

恐怕你听得最多的一种意结,便是所谓“自贱的意结”,患这种意结的人总感觉不及别人好,或是觉得别人看不起自己。因此你的感觉和行为方面都受了一种束缚,这对于个性的发展是一个很大的阻碍。有些人有一种“自高的意结”。无论是哪一种,就是太情感化,不是一种理智的产物,对于自身和他人,都没有一种平衡正确的见解。

还有一种意结可称之为固执的意结。少年人太亲近母亲,不想结婚,因为他寻不着一位像母亲的女子,他便是得了一种固执于母亲的意结,还有男子忌妒父亲对母亲的亲热,想胜过父亲,也是一种意结。这两种意结都是过激变态的。

意结也和其他有用的名词一样,常被人滥用。大概而沦,我们都有若干微小的意结,稍带夸张的情绪,对于我们并无大害而稍有益的。不过我们同时还要留心那些能扰乱我们精神安适的厉害意结。

二,当你饥饿的时候

饥饿是一种很有趣的感觉,口渴和疲倦也是如此,因为它们像其他自然的要求一样是一种需要的符号和象征,但每种却各有不同。

饥饿、口渴和疲倦的感觉,与脑筋的中枢都各有特殊的联络——他们从不会因纷扰的缘故而给予你一种错误的感觉。需要满足的感觉和实际需要的本身的关系,是值得研究的。这些需要的统制便是意志训练的一部分,在心理健康上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某人能够在超出寻常之外不吃不喝而不觉精神颓丧,或是在应睡的时间能清醒活泼做分外的工作,这不能不说是此人的一种特殊长处。如果这些嗜欲是按规矩满足——当你疲倦的时候便能休息睡觉,醒后即精力恢复。假如你的食欲不振或吃得过多,或是不应当饥饿的时候而感觉饥饿,或是你睡眠失常,或是你过于疲倦、过于兴奋、过于忧虑,而不能安眠,或是你总是昏昏沉沉不能得到清醒的时候,这一切便表示你心理健康的衰弱。要在需要和满足之间保持一种适当的关系,便是心理健康所应达到的目的。

在这些需要之中,饥饿要算最易观察的器官,为我们大家都早巳知道,有时胃部过于饥饿,便要引起强烈的紧缩。生理学家曾经用有管的橡皮球吃入肚内去试验胃部紧缩,这种皮球吃人肚内时不致引起胃部的难受。受试验者在他感觉饱时,便叫他按着试验器的按钮,则发觉饥饿时,和胃部的紧缩同时发生。因此当你胃部紧缩时,你便得到饥饿的符号而感觉饥饿。这种符号即使在睡梦中也一样的表现,由此可见这种动作纯粹是机械式而不自知的。

没有一个人能够禁止这种胃部的紧缩,虽是用力想或是闻见食物的气味,或看见食物,也不能禁止,但是稍许吃一点食物,或是液汁,或甚至咽唾沫,都能停止胃部的紧缩,而消除饥饿的感觉,还有触电、延长工作,或是读兴奋的小说,也能停止这种饥饿的紧缩,它们使你集中心思而忘记了肚皮的饥饿。

普通每次饭后经过三四小时便起紧缩。每一次的紧缩延长三十或四十秒钟,这样继续不停止直到肚子又得到食物为止。

以上所说的便是饥饿感觉的动作,但是心理上感觉饥饿的逼迫尤其强烈。我们都知道一定要吃才能生存,缺乏粮食的恐惧,驱逐人到一种绝望的地步,因需要不能满足、感受饥饿的痛苦,而酿成要求面包的暴动。

心理学家坎农博士(Dr.Cannon)说:“饥饿是种很专横、很难过、很痛苦的感觉。迫着人类情愿犯罪以减轻这种痛苦,甚至在文明社会中因饥饿而实行杀人为食的恶俗。也有许多人因而自杀。这种在胸下部和腹上部的难受和痛苦,对于人类的行为制裁有很大的影响。”如果我们想管束这种饥饿的要求,使之在文明社会上不出常轨,就吃时有味,不当吃得过度,而我们也就晓得这不是一件随便的事,然而有些人还是能够压制饥饿,能绝食要求,以反抗无公理的锢禁,虽饿死而不悔。

食物和工作的关系应当特别说明一下。饥饿可以令人精力散漫,我们时常觉得没有吃饭之先,不能安心坐下来工作,或是快到吃中饭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便迟缓下来,或是假如我们工作许久而未吃食物,便感觉昏沉扰乱。在另一方面,吃食物无定时的习惯也是一种很显著的放纵姑息所养成,其结果不是缺乏营养,而是对于食物太关心。养成不能自制的习惯。

未吃食物所感觉的不舒服,不在胃部而在脑部,我们会用试验证实劳心的人。在努力工作之先,略吃一点东西。当胃部开始紧缩时所做的脑力工作和当胃部平静时所做的脑力工作相比较,其结果表示微饿可以增加用脑的效力。

许多人在吃饭过后便想睡觉。动物园最寂静的时候,是所有的动物都刚喂过食物。现在重复再说一遍:心理健全的规律便是需要必须满足,但不可过于放纵。

三、当你感觉疲倦的时候

与疲倦奋斗是日常的战争,并且是很难战胜的。时间不住地往前进,你是抵挡不住了,于是你便心疲力倦地睡眠了。

疲倦是表示你身体内的精力汽油已经不多,不过这种报讯不过是机械式的而已。它从神经系报告你的脑筋里,虽则大概是对的,但有时也是靠不住的。你可以感觉非常疲倦,其实你的身体并没有到这种地步;也可以不觉疲倦,其实你身体却是非常疲倦了。尤其假如你的疲倦作用毫不准备,你便能信任它的报告。

疲倦是属于精力的一部分,在身体各组织中算很重要的一部。你的精力表现的形式是值得研究的,因为他决定你做事能力如何。有些人的神经系统很稳定而照常规,但是不很敏锐;有些是起伏不定,一时兴奋,一时衰落,然而在前进的时候总是精神兴奋的,后种是较老而原始的形式的。儿童和原始的人都是如此工作。

有些人对于日常工作非常有规定,差不多可以随着表做事;而有些人却是非常无规定,好像一个燃纸灯器一样,你从来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是在工作。假如我们要把工作适合于个人心理,则有些工人是可以论工作之钟点付薪金,有些却只能以工作之成绩付薪金。

有些疲乏虽是由于过虑,但真正工作过度也还是有的,确实有些人是天生疲倦,自己不能克服过来,并不是说着好玩的,他们的疲倦是无可救药。假如一个人能够知道自己是哪一类的疲倦,一定是很有趣味。如果你是一个健强的人,你便能在疲倦的时候睡觉,精神恢复的时候清醒,一定的时间内工作。但是或许你是一个得着无可救药的疲倦的人,对于睡觉也疲倦,吃饭也疲倦,寻快乐也疲倦,思虑也疲倦,那就没有办法了。

你的胃部和你的精力是有密切关系的。假如你在用精力的时候吃东西,你的食物一定不会消化。当你疲倦的时候,一切工作器官都出常轨。脑筋劳瘁便是缺乏精力的年久疲倦。胸在夜间所恢复的精力不足供给你日间的需要。你或许感觉早起时比晚上要睡之前还要疲倦些。对于这种状态的人,休养是惟一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