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别把搜活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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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去他妈的无锡

“有好多事我还不能写出来是因为那些在里面的人还没死。”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也不能告诉你是谁说的,但他要表达的意思是因为我还没死所以他没法写我和他之间的事,这样一来我也就有了套用这句话的需要。我们在紧紧拥抱之后我说我不想去无锡,现在我知道假如你想在一个男人那得到你所期待的回答那么最好直接以选择题的方式来开口,比方说:我不去好不好?那对方总没法说不好吧,但这也仅限于想要自欺欺人的女人来使用,反正让我是说不出口。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现在我也没法说得更多了,因为特殊性的缘故,更因为我们中的哪一个都还没死。

抉择很痛苦,它令一个原本什么事都可忘怀的随性的人也玩起了纠结。无锡的我的好姐妹C是盼望着我过去的,她完全不理会我中文系出身的多愁善感,甚至在电话里为我画了一张一百多平的大饼,还有许多带标签的衣服,她还用上了奋斗一词。我当时听得脑子里的血液一个劲儿地往上冲,热泪盈眶,我这么点儿出息能干出什么大事么?我哽咽着在电话里说:我其实,其实,不想干什么大事。

挂了电话我将房间的灯关了,坐在黑暗里,猫好像知道我的心情不好,它冒着有可能被揍的风险靠近我,见我没有动作就顺势倒在了我的手边,我知道它想让我碰碰它,但我没有动,它就一直在那等着,圆眼睛看着我,一直等着。

我也一直等着,等着第二天我的无锡考察之行。

我站在苏州全新的火车站站台上想离别这件事。为什么人一旦站在火车站就有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呢,感谢亲爱的高铁同志,它令从苏州到无锡迅速得就像是去厕所上个大号,Y第一次坐高铁从无锡来苏州玩的时候说:“我凳子还没坐热呢,那头就说苏州站到了,谁稀罕这么快啊,可得一分钟花两块钱啊。”是啊,为此当时我们就突然变得愤慨起来,高铁这贱人在修的时候都没通知人民一声,现在所有沪宁线上的动车取消得差不多了,这不是强制消费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人们接受了被高铁的事实,我也不得不。我看着一辆子弹头威风地唰一下就从站台一闪而过,我哇了一声。

十分钟后我就站在了无锡的土地上,从北广场走到南广场又花了我十分钟,老板开车接我到工作的地点去看环境,他的诚意让我感觉上了他的车就有种下不来的感觉。他和谈他现在准备的进度,完全把我当成一个合作伙伴来看待,但事实上我以为我的心并没有完全从苏州带过来,我依然在一种不想要立刻就工作的状态。这就好比是找对象,一旦真正有要确定下来的感觉时又会造成一种受约束的恐慌,这种心理真他妈折磨人。

场地还是一片毛坯,老板拿着图纸边走边跟我说他的设想,凭着我的想象,我已经在这块场地的墙面涂颜色了,但为什么始终有种跟我无关的感觉呢。

我和Y约好在谈完事后在崇安寺见面,对于两个对无锡都不熟悉的人来说,要在一个热闹的商业街碰头还是有一点难度的,我们挑KFC作为具体约见地点,但最终是在一个大广场的大钟那儿见着的。见面我就将她嘲笑了一番,她来无锡也有两个多月了,怎么对这样的商业街如此地不熟练呢,这是不应该的,就像你居住在苏州却不知道观前街在哪儿一样。从前我们是最好的逛街搭档,这一回关于工作的调动我们商量着如何能凑到一个城市去,如果她回苏州,那么我也就没必要去无锡了。我们随便找了张广场的凳子坐了下来,和往常一样对来来往往地行人作衣着上的评价,最后总会来一句:怎么办,九零后当道了。

八零后的我们还是挺能熬夜的,我们穿着拖鞋走在晚上十一点的苏州大街上,作为酒吧一条街的十全街,所有的声音像是都被捂在了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里,大街上人少也安静得很,我和Y几乎同时喊出:苏州真好。去他妈的无锡,我又补了一句。那夜我们唱歌到天明,两个人的心里最终都未作出去留的定论,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全都发泄在了每首歌乱喊乱叫里。

也是因为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