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别把搜活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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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在糖罐里睡觉和奔波

后来的几天我每天都跑火车站去等S的小电动来接我,坐在后座我感觉对小电动不再有前几天的仇恨了,毕竟它让我感受到速度,还有秋天的凉风,这和我心底里盼望坐小车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但可别指望我驾驶。说到学车我有自己的理论,目前的我是坚决不学车的,哪怕周遭反应比我迟钝多得多的朋友都一窝锋地报名,辞职,顶着烈日在练车场上来来去去并且总撞这撞那,我都没动摇我说不的心,前几天YO打电话来说她顺利过小路考了,我的心里真替苏州的交通担心啊,但愿她的创意才华不要表现在开车上。我打电话和我妈聊天的时候说:我要么是没车开的命,要么就是有车不用自己开的命,哪一个命都不需要我学车啊!我妈为她女儿独特的理念而自豪。

原本去S家的目的是商讨卖什么的问题的,她现在算是彻底打算不上班了,但每次走进她那新装的南北不通透的六十平的房子我都立刻要倒在沙发上大睡特睡。客厅里挺暗的,茶几上又总是盛满吃的,S还爱做饭,我像是掉进糖罐的蜜蜂,压根就没力气飞出来采蜜了嘛。

所以我那几天很痛恨到点就要去的家教课,有几次我还故意在S家多赖一会,然后就必然地迟到,但家长一点儿不生气。

在从S家回家的车上我接到了要我第二天去无锡采访的电话,像是接到一个未作准备的约会电话,我心里有很大的不乐意,主要是想到第二天S说好要做好吃的我吃的,如果答应下来的话就要泡汤了,其实我没那么肤浅的,关键是决定好的行程我不大乐意变动。对方在电话里跟我分析了利弊,每一句都切中我在意的要害,最后我逞强地应承下来了,我心想,新闻书上不是说了么,采访对于能不能写出好稿子很关键,顺便说一下,最近我在读的书是《华尔街日报是如何讲故事的》。

我最最害怕的是在聊天的时候出现冷场,估计这是当年上学的时候打电话落下的毛病,到现在都记得双方不说话只能听到电话里呼噜呼噜呼吸的声音。我拼命地在网上百度这个我将要面对面问问题的人,在我的小本子上写下了一道道地问题,还在百度图片里找了此人的照片看了好几眼,以抛弃距离感与陌生感。我接近两点的时候才整理完资料,临睡前我问自己:怎么离初衷越来越远了呢?还没等到自己的回答就昏睡过去了。

这大概是我一个月里跑无锡的第二趟了,我在仅十分钟的车程里想,假如高铁他老人家放低姿态将票价降低成地铁的价位,沪宁一线的居民们将要多么地亲近啊,比如我逛腻了苏州就可以地铁到上海啊南京啊晃一下,只要票价允许,我们的时间简直就不是时间,从苏州到南京一个半小时,这就好比在一个拥挤的大都市坐趟公车去上班一样。我的妄想注定就持续十分钟,确切点说也就八分钟吧,剩余两分钟我就站起来准备下车了。

到达那个什么广场时接了个家长的电话,我发现吧,我只要一出苏州业务有会有动静,是个咨询托教班的电话,因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只是稍微介绍了下就挂电话了,但约定的对方却告诉我老总还没回,要等。

等就等吧,我在广场上找了个铁椅子坐下来,我抬头看了看这广场上的建筑,心想,这些都是那老总的地盘呀。很快我就犯困了,风又舒服得很,我小眯了会儿,直到再次抬头时有个男孩递了张宣传单页给我。是销售健身卡的,他见我很仔细地在看,以为是个有潜质的客户,于是赶紧跟我介绍起来,等到他中间停顿的时候,我不识趣地说了句:我不是无锡的。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放弃,但话题渐渐就聊偏了,我心想,我正缺个聊天的呢。他告诉我卖这种健身卡的底薪和提成,告诉我住在一个二十平米却住了十个人的宿舍里,告诉我他有个同学做服装店亏了十几万一点儿都不心疼因为家里有的是钱,告诉我他们老板规定他们出来找单的时间不得超过半小时否则就要扣钱,最后告诉我他要回去了。我心又想,我到底他妈要等多久?

最后那小秘来电了,那个什么总被政府官员拉住了非要去吃饭,估计得晚上才回来。她也没说让我等,也没说不让我等,这技巧,总而言之就是让我自己看着办了,我毅然地说那我先回去了,回头电话采访也一样。我一点儿怨言都没,因为我知道老总忙是必然的。

回去之后再联系那个家长时,对方又显得不那么积极了,挂了电话之后我找了找原因,不在于我不热情,我不专业,关键在于,对方说和老公商量了一下,我的又一发现,妈妈们总是最先萌发为孩子找老师补习的念头的,但最终都会扼杀在老公的不赞同上,因为爸爸们都觉得学习好不好与当不当老板没什么大关系,理是这么个理,但这就关乎到我能不能当成老板了,所以,我转而恨爸爸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