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别把搜活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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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一次采访

后来我知道,采访提纲的作用就好比裤袋,在你紧张或尴尬的时候解决你双手的摆放问题,没错,这是我第一次采访的体会,而在这之前,我像模像样地写了采访提纲,每一个问题都是假想着哪一天我发达了希望对方提出的问题,在这过程中,我百度了些对方的资料,并且参考了一些小黑发过来的资料,最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在《华尔街是如何讲故事的》那本书中一直认可的写东西的方式总算有了个正经的尝试的机会,就算写不好那也只是个尝试,我提前安慰自己。

来谈谈之前的约访电话,一日之内要打出那么多陌生电话对我来说是件为难的事,这跟一日之内接到许多陌生电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被动,这是我为自己任何消极态度找的最冠冕堂皇的借口。在给每个名字想像一副尊容之后,我酝酿了会儿,组织了下语言,准备了会笑容,找了会尊容所给予的对象感,然后才开始了电话之旅,如我所料,一切比想象得还要糟。看在不是推销员的面子上,他们还算客气,在最近很忙几乎是每个人的口头禅,要么是过几天再联系,要么就是忙完这阵,最特别的理由是最近情绪不佳不便接受采访,好吧,他们是大爷,我保持笑容,又用了自行车车铃般的笑声,外带刚跟某人学来的北方口音,一句一个没事儿没事儿您忙着,就差没说您慢走,小心开车。事情总不叫人绝望,有一个挂断电话又回电的老板热情似火,在收到我发的约访短信后他果断地觉得自己挂断了一个记者的电话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并且以为差点失去了一个宣传企业的机会,他让我定时间地点,甚至说到时可以边吃饭边聊,最终我们敲定在他公司的养生馆里碰面。

我比想象中要早到了点儿,顺便在附近的公园走了走,远处有一老太太在听着录音机耍剑,她手上有一把无形的剑,架势了得,我看得出了神,全然忘了一会要见两个陌生人,一个是采访对象,一个是我的从未合作过的摄影师。在我的想象里这个被大家称之为老师的摄影师应该是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子,皮肤由于长年的东奔西走而被晒得黝黑,但我在养生馆的大门口见到他从远处开着小电瓶冲过来的时候我失望至极,除了一撮小胡子外,我的想象无一中标。他停好车扛着拍照器材走过来,我们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多话。

约定的时间到了,老板还未出现,我的心里状态已经占了上风,尽管是第一次采访,但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有了种震得住场的自信,结果又如我所料,对方比我还紧张,并且在我想要打开录音笔的时候遭到了这样的阻止:不好意思,等一下,我要整理下思路。他还叫来了他的助手,是个极能为老板宣传和表达的好员工,一上来就健谈的人在生活中我是不大喜欢的,在采访中则另当别论。起初这个一身黑衣黑裤黑皮鞋外加黑框眼镜的老板面对我提纲内的问题不知道从何说起,有时候的回答简略得要命,加上摄影师在边上的抓拍,他坐立不安,我不得不说一些缓解气氛的话,面对比我还易紧张,还不擅谈的人我总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大方,我索性把提纲扔在了一边,双手也知道怎么放了,接着就完全按自己随性的路子来了,在采访模式渐渐隐退并且消失后,这位养生馆的创业者开始打断边上一直发言的助手,像个坐火车的人那样讲自己的故事。这正是我最喜欢的方式,像和每一个陌生人的聊天那样,不存在身份,角色,只剩下经历和想法。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之后,他的故事接近了尾声。之后我们的摄影师在帮他照相的过程中他充分表现了与采访中完全不一样的一面,自恋并且自信,与最初见他的状态完全相反,他摆着POSE随摄影师拍,中间还自诩刘德华都没自己帅,惹得我们一旁围观的人哈哈大笑。遗憾的是,我又不能在采访过程中提问星座问题。

在盛情之下,我们推脱不了一顿饭和一张VIP卡,而这种饭局其实才是我真正惧怕的,我不怕长肥,而怕敬酒。在Z公司工作期间,聚会实在少之又少,加上身边玩得不错的同事都极讨厌敬酒说恭维话这一套,因此每当公司年会的时候,我们这一桌就会抱团安坐,随便吃海聊,就是不在桌与桌之间蹿来蹿去,我在其中很安心,不会显得突兀;在国企情况正好相反,满桌子的都跑出去了,就剩几个守着,还好我在其中仍然很安心,尽管领导中间有我很敬重的人,但实在觉得敬对方一杯酒然后说两句客套话没什么意思,我也没有升官发达的心,我只是个财迷,但他们又告诫我说升官才能发财,我除对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表示无奈之后只能无动于衷。而对于对方的盛情招待我觉得在饭桌上不表示点什么就实在说不过去了,然后事情就是我在桌子边与摄影师说悄悄话,让他像个男子汉那样举起杯,顺带着我谢谢对方,但是,但是,他也是个腼腆男,前面其实已经提到过了,他对我的提议没有表示非常肯定的回答,但也没有拒绝,我就在一旁等待着,等待着他愤然而起然后笑容满面地与对方一饮而尽,我等了很久,中间我在催促的过程中两人居然忸怩地发笑,幸好饭桌上人也多,他们也都在聊着。最后的结局你们猜对了,我忸怩地站起来,摄影师看着我站起来的趋势也跟着站起来,我们举起杯子,以我为代表说了几句表示感谢的话,我们先干为尽。

喝酒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敬酒的事儿,还是能少则少吧,好兄弟是一口闷,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