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项文焕在说起那段往事的时候,口气这般虚无飘渺,燕青鸢死死的咬着嘴唇,忍下心中的怜惜,努力的保持着安静,好让项文焕的述说不因为被打扰而中断。
而此刻的项文焕,则是完全沉浸在当年的回忆当中,他已经无暇顾及此时身边的人或物,只是一如之前的徐徐说着,
“在合上双眼的那一刻,我以为,我自己真的是完了。我以为,自己将要葬身在那战场之上,永远也无法回到自己的故土。
可就在我最后失却所有知觉的一刹那,我的耳边仿佛传来什么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这一次昏倒,因为伤势严重,我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月。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在大军班师回朝的半路上。
当我在摇晃颠簸的马车上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人,竟然是自从亲点我从军后,便再未见过我一面的父皇。
他微合着双目趴伏在我的身边,他的面容那么枯槁,面色那么苍白,双眉之间紧蹙成峰,仿佛是因为心中在极度的牵挂着什么人的安危。
当时的我,很是诧异。可也就是因为我这稍微一点动弹,假寐的父皇便仿佛是受到了感应那般,对着我睁开了眼睛。
父皇那一双包含了担心和忧虑的眼睛,在睁开之后,居然看到我睁着眼睛不解的望着他,父皇的眼泪随即便汹涌流下。
父皇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同我说上一句话,便掉转了头脸,动作那般迅速的冲出了马车唤来了军医。
在军医为我诊治的过程当中,父皇始终是背对着我。可他即便是背对着我,叫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却依然能够看出他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并非是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是因为我的终于醒来所带给他的巨大欣喜。
须臾,军医宣布我已经度过危险期。而父皇,也终于调整了心情和表情,悠悠的转过头脸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