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现像一盏灯，不断闪动，卡住了我的喉咙，醒过来原来没有什么霓虹，眼睛却有一点红……”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熟悉的谢霆锋的《边走边爱》旋律打断了正在看新闻的王平，此时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让他瞳孔猛地收缩，他觉得手指头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李晔吗？一切过的都好吗！”千言万语在心中，直到话时口难开，临到头来王平只剩下这一句短暂的问话。
“还行，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呢，我反倒听说你过的有些颓废，我才一出来可是老婆都没找就直接想到你了。”李晔依旧那种八方不动的沉稳语气，说出来的对话却让王平没来由的一阵感动。
王平会心一笑，回想起数年前两人第一次碰面他将对方名字错误的读成李日华闹的笑话，其实怨不得王平，那时候他根本就不认识这字，情急之下作出的应变选择。至少在王平第一次开户和选择杠杆时都让双方深深记住了对方，也成就了李晔后来成为王平的死党，义无反顾的顶着政策漏洞给王平不断加大杠杆。如果说王平在这个世界存在知根知底的盟友，李晔就是他的至死不渝，至少在生存和证券行业这一块，王平绝对相信李晔不会出卖自己。
“一切都好，真的抱歉将你牵连到其中，过年时候我几乎没脸见嫂子，她一笑我就难受，我只能欺骗她你受命出国执行秘密任务。”虽然王平了解李晔肯定不会怨他，但一想起牵连到对方家庭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唉，也就我老婆傻才会相信你的鬼话。”李晔叹了口气，这才嘻嘻哈哈说道，“你说这些干嘛，整个中信还不都是给他们打工的，政策一开始就是他们制定的，我们只是在政策下打工的狗仔，就算被钻了空子也怨不着我。反正我虱子多了不怕痒，他们拿我没办法的。”不苟言笑的李晔正用他的方式试图缓解王平的歉意。
李晔是2月初失踪的，过年的前几天，当时李晔一直坚持着邀请王平一起过年。
王平至今还记得失踪当天李晔打来的最后一通电话，他的电话很急，急的根本不管王平的询问只说了句叫他立即放弃股市的任何操作就挂断了，事后无论王平怎么拨打回去再没能联络到对方。
“国安局的人大部分比较友善，就是做事的手段糙了点，当日他们找到我时，我就感到情况不秒，借着屎尿遁到厕所给你电话通知，最后还给他们截了。”李晔解释起当天的遭遇，然后问道，“你之后没有再操作A股市场和期货市场了吧？”
“没有，在你失踪后的当天我就清空了全部的股票和期货。”王平回答道。
”这样就好，在里面的时候我就一直担心他们会不择手段的扣下你这些年赚取的利润。“李晔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每次我让你提前转出一部分利润你总不乐意，现在知道资本行业不是那么好做的吧。“
”当初该听你的，还是你眼光独到一说一个准。“王平适时抬举对方，对方当时的顾虑如今看来全部一谶成真。
”这样的情况在资本市场的历史里实在太多了，以前说了你根本不肯听，现在明白鱼塘里的鱼再大他还能逃得过捕鱼人的网吗？你也是农村里走出来的，杀年猪见过吧？“李晔意有所指的说道。
”当然见过，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有人家杀年猪，都是乡里乡亲的厚着脸皮过去可以分到些肉。“王平接过对方的话题聊道。
“唉。“李晔叹了口气，说道，”在我看来，你就是头肥的流油没有后台的年猪，我要是他们不杀你杀谁？说起来我只是为他们打工的，不管作出多么疯狂的杠杆，只要不出现大面积违约能够及时兑现利润，他们永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我手中还抓着大把的公募资金，都是即将入市只许赚不许赔的养老金，就算我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他们能把我关多久。”李晔短暂的沉默后突兀的问道。
“王平，以后还继续干嘛？”
王平苦笑着摇头，处在手机那端的李晔注定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王平说道。
“我已经答应过他们永远不再进入国内的证券行业。”
“你的证券账户和利润都通通消失了吗？这就是你偿还自由的代价？”李晔的语气显得消沉，他自顾提出的疑问又像是自给自足的答案，他叹了口气，“我说过就算你是金融方面的天才也该听我劝的，在国家组织力量救市时你就该听我劝彻底放手，不该埋头做空，孙悟空都翻不出如来的手掌，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王平。”
王平选择了沉默，说不后悔肯定太假，人生能有多少次兑现一百六十多亿现金的机会，这不是房产企业利用十亿的资本去撬动银行数百亿的贷款堆积的垃圾账目，而是实打实可以兑付的现金。
“老弟，我明白了。”李晔实在太了解王平的性格，王平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从王平的沉默中读懂了一切，他叹了口气，说道，“兄弟，记住我们的约定，哥哥我有很多话想说又不能说，记得联系。”
“好。”王平当然记得那个约定，他深深吸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王平叹了口气，将身子躺靠在背后的沙发上，他眼睛直视着有些昏暗的屋顶。
李晔平安无事的归来是王平最近听到的最好消息，否则王平始终觉得人生藏着一颗污点，他可以不在乎全世界的死活，却没法忘记当初李晔带着他一步步学习相关知识走上A股大鳄的道路，他像一个朋友，又像一个老师，更像王平为数不多的家人，他们的关系超越了友谊。
哪怕王平一无所有，也应珍重恩情。
王平没有注意到赵杰是何时返回的，他此刻正站在王平的身侧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依靠在沙发上的王平，王平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与李晔的对话，不动声色的说道。
“刚才一个好久不曾联系的朋友打来的电话，聊起一些伤感的旧事。”
赵杰根本没有纠缠王平的私人电话，而是一屁股坐在王平身边，他同样将整个身体放空依靠在长长的沙发上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平哥，希望你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