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德国往事:夏日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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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她坐在厨房里,慢吞吞地削着一颗土豆。她心乱如麻----看来这次她是无论如何也帮不了约安了!可怜的约安,不知道她要怎么活下去呢?!

勤务兵果然在周三将她和西尔德的证件取了回来。她借机又问起了迪特里希,可仍旧是一无所获。她尽力克制着自己失望的情绪,若无其事地将那身份证明放进了衣兜中。

一连几日,她都感到沮丧和绝望。她又试过几次,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无可奉告。大约她的表情太过热切,终于有一次勤务兵用狐疑暧昧的眼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她的腹部。她立即住了口,不敢再追问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她告了假去了镇上。她得去看看约安,虽然她无法帮她,可是她至少得好好安慰安慰她,兴许她们可以想到别的办法呢。

她回头警惕地看了看,然后三拐两拐进了约安家的公寓。门很快地打开了,约安一看是她,简直要大叫起来,她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拉进屋里,紧紧关上了门。

“上帝啊!真想不到是你!哦,亲爱的凯西!你叫我怎么谢你呢?!” 约安搂着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随即也流了下来。

“约安,你这是。。。”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清楚约安怎么会来这么一句。

“难道不是你求的那位军官吗?他叫他们放了丹尼尔,并且给他派发了通行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想他现在已经到了瑞士!”

“军官?”她瞪着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就是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军官,他给了他们所有人通行证。一定是你求他帮得我们,对不对?你真是好心,凯西,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呢!”约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声地说。

“我。。。”她刚要开口,约安急忙捂住她的嘴:“你什么都不用解释的,你救了丹尼尔他们,我永远把你当姐妹看的!”

“可是我没有。。。。”

“哦,行了,现在是战乱时期,我当然理解你的苦衷,普宁全是老人和女人,你需要一个男人当靠山,当然了,最好是个德国军人----镇上许多姑娘也都是这么做的。”约安打断了她,她温柔地看着她,“凯西,你当然是个好姑娘,我很幸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停了停,接着说,“我也要逃去瑞士了。”

“怎么?你也要去瑞士了?”这个消息叫她十分震惊,她立即懒得再去向约安解释她和迪特里希的关系,只睁大了眼睛:“那么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下周就走,丹尼尔先走了,我和他分开走能安全些。”约安捏捏她的胳膊,“你多保重罢,希望我们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说罢,她亲了亲她,嘴唇颤抖着。凯瑟琳回吻了她,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滑落。

她走在回葡宁的路上,思绪万千。她走前还是跟约安再三解释实际上她并没有帮到他们什么----她并不像他们想得那样,和那个德国军官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这当然说服不了约安,她以为她不愿意让旁人知道,于是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决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听了只好苦笑一声,不愿再多说了。

远处太阳渐渐要落山了,夕阳的余辉将她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斜影。她一边走一边想着约安的话,事情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他居然肯出手搭救丹尼尔他们,这叫她大为吃惊,她不由对这个德国军官发生了强烈的好奇。

她跟露丝统统说了,她们两个嘀咕了很久,也没有得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唯一的结论是,她们都觉得他还算个良心未泯的人。因为这件事,露丝对他大有好感,连带着凯瑟琳对他的印象也略为改观。

几周后的一天,勤务兵突然来找她:“奥尔登堡少校已经回来了,我告诉他你一直在找他,他现在叫你去会议室。”

可是丹尼尔他们已经安全了,我现在不需要去求他了呀,她楞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勤务兵看着她那副奇怪的摸样,不由催促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是由一间宽敞的家庭娱乐室改建的,里面放进了黑色会议桌和高背椅子,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欧洲地图。她进来的时候,他正夹着烟,俯在面前的一张地图上,仔细地查看着什么。他没有抬头,只随口问她:“你一直在找我?”

“哦,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我的身份证。”

“只是这样?”他直起身,依旧是那副冷酷傲慢的样子,语气冷淡,“我听说你拿到证件后还不断地问起我。”

她忽然手足无措起来,他锋利的目光直视着她的双眼,压迫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她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帘平静地说:“其实我想求您救救约安的丈夫,就这么简单。”

他眯着眼睛吸了口烟,看她了好久才问:“那个法国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没料到他突然问她这么丝毫不相关的一句,于是老实回答道:“她是我的朋友。”

“所以你想帮他们?”

“没错。”

他用鼻子笑了一声:“富有同情心是美德,可是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和处境。”他说完就下了逐客令,“现在你可以走了。”他不再理她,又低头去看那张地图了。

“我----”她没有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他抬起头,好象有些恼火她没有走。“还有什么?”他不耐烦地问。

“我想谢谢您,谢谢您救了丹尼尔他们!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很乐意报答您的!”

“报答?” 他好象听到了一个十分滑稽的笑话,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嘴角。 “怎么报答?”他按灭了烟头向后靠去,把一双穿着崭亮长靴的脚搭到桌子上,十分兴味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的不自在起来,“比如说,我还有一条钻石项链,那是我曾祖母留给我的,非常值钱。。。”她还想往下说,可是看他脸色越来越严厉和古怪,她不由吓得住了口。

“伯克小姐,你真是慷慨大方。”他讽刺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很遗憾,我对项链完全不感兴趣,”他看了眼她, “不过,我们有个盖世太保队长非常喜欢德国诗歌。”他接着说,“如果你真想报答我的话,不如到他的窗下大声背诵一首海涅的诗歌吧。”(作者注,海涅是德国犹太人,纳粹时代海涅的作品被禁)

她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说,不由瞠视着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冷笑了一声,将地图卷好径直走了出去,只留她独自一人呆若木鸡般地站在会议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