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德国往事:夏日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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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光着脚跑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去,突然大门一开,走进来几个德国军官。他们听见声响,立刻止住脚步,拔出配枪顺着声音往这边寻过来。

她披散着头发,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宽阔的回旋楼梯上,犹如一个傲慢的女王。她脊背挺得笔直,下巴微微仰起,一手紧紧扶着栏杆,脸上带着冷漠的,略带嘲讽的表情。她看着他们握在手中的手枪,怒火不由从心中骤然燃起---他们要对葡宁的男女老幼下手了吗?想到这里,她浑身发起颤来,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有一声惊呼,原来是露丝,她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站在楼上。西尔德躲在露丝身后,瑟瑟发抖。

她转过身,向西尔德伸出手,极力用温柔的语调对孩子说:“亲爱的,把手给我罢!”西尔德马上跑了下来,把头埋了在她的怀中,她双手护着孩子,重新沉默了下来。

迪特里希·冯·奥尔登堡时任帝国国防军第7装甲师第201重型歼击坦克营的少校指挥官。他盯着楼上那个女人几乎要冷笑起来---她竭力装出来的平静面孔下面,是无尽的恐慌,他知道她有多么惊恐,她背挺得是那么的僵直,呼吸急促;他也知道她有多么愤怒,她的脸都被怒火烧得通红,只狠不得将手中的梳子向他们掷过来。

他把手枪放回了皮套,长腿一迈,轻松地跨上了楼梯,来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着他,这是个标准的德国军人,高大挺拔,比她足足高过一个头。

他伸出一只紧裹着军用皮手套的大手:“证件?”他说得是法语,不带任何感情。

“我是美国人,可以给您看我的护照 。”她冷若冰霜地回答道。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干脆地说:“拿给我看”。

“露丝,亲爱的,把我的护照找出来给这位先生瞧瞧罢,就在梳妆台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她扭头向露丝说着,同时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露丝立即转身去拿她的护照,一路跌跌撞撞,几乎把自己绊了一跤。

楼下的德国军官们见只是女人和孩子,都把手枪收了回去,开始四处打量葡宁别墅。他们讲着德语,凯瑟琳一语不发,她能听懂德语---她的乳母正是德国裔,她老人家从她喃喃学语的时候起就一直关照着她的饮食起居。

她竖起耳朵,努力捕捉他们说起的每一个德文单词,他们说得又快又急,评论着房子里的摆设。她听得不大清楚,只能隐约猜出来他们看上了葡宁别墅,要拿它来做参谋部或是军官宿舍。她正待继续往下听,露丝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她的护照和全家人的身份证明。

他接过护照,翻看了起来。他低着头,那双冰冷的刚蓝色眼睛掩在军帽帽檐落下的阴影里,只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直挺鼻子。他沉默又迅速地翻看着护照。

凯瑟琳感觉西尔德在索索发抖,她又何尝不是呢?她多想大声地鼓励这个孩子啊,可是她所有的勇气只足够她的双腿支撑着自己了。

他看完了她的护照,把它还给了她,然后开始查看其余人的身份证明,她不由攥紧了手中的梳子,任那那梳齿咯到她手掌心去。

很快的,他已经把露丝,海拉夫人和埃尔•;拉法兰的都看完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抬起头,不动声色地说:“还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