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葛比对外已经宣布要隐居,不再出现。但是,魔法工会的那些长老们,都认为葛比是累了,不认为他会真的不再出现。山姆安静地坐在静室门口的椅子上,他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从静室里出来的奥迦德将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
他已经通过邓肯知道了薇兰尔缔因为两天不见奥迦德,担心得上课出错,在配制魔药的时候,差点炸掉了整个教室。不过,听说了这个消息,山姆也不是很担心,因为,这种事,千年前的那个女人也常常做。这世上,只有他能让她如此分心了吧。
安静地回忆着,这千年以来的种种,每一件让他觉得惊心动魄的事,基本上都有着葛比的身影。在山姆看来,葛比在某些时候是一个风度极佳的强者,但更多时候他却是像个孩子。
山姆怔忡地透过窗子,看着正对着他的窗户,窗外,一片湛蓝得不带任何杂质的天空。
一丝水气浮上了他的黑色眸子,将手搭上了前额,靠着身后的椅背,头仰了仰。
“你看上去很伤心呢,为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金发少年出现在山姆的视野中。
山姆看了他一眼,道:“我最好的朋友就要离开了。”
少年缓缓地行了过来,坐到山姆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要离开?”
“为了他的责任。”
“是吗?那么你又伤心什么呢?我出门时,我的妈妈曾经告诉我,如果一个人是为了责任而去做什么事时,那么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因为能够完成责任,对那个人是一种解脱。”金发少年的语气淡然。
“你说的,我也明白,但总忍不住去伤心。”
“不要这样,你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责任。我们总是在为各式各样的现任奔忙着。如果能完成责任,那一切就轻松了。”少年耸了耸肩膀。
“呵呵,也对,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么?少年?”山姆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金发少年,他未曾见过。
“别说的那么老气横秋,这对年轻的你没有任何好处。”金发少年皱眉道,在他眼中,这个黑发黑眸的男子除了长像特别些,也不过二十岁罢了,但他刚才的语气却是长辈的语气。
哈哈哈……
山姆听了这话,不由哈哈大笑。
我老气横秋?哈哈,这个少年着实有些意思。看样子也不会比奥迦德和薇兰大多少,呵呵,我的实际年龄足以做他的老祖宗了。
笑过之后,山姆开始玩味地打量着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看上去是个剑士,虽然他此时只是穿着一套平民的服装,但并不防碍他骨子里的那份气质的外泻。
如同一把不世出的好剑,青天白日之下,也遮蔽不了他那锋芒毕露的寒意。
好一个如剑一般的少年。
而这个金发少年也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青的男子,他虽说对山姆那老气横秋的语气有些不满,但对于眼前这个男子居然在这里伤感也感到好奇。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一个人都可以站的。
“好吧,好吧,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山姆换上了真诚的语气问道,但眼中依然有些玩味神情。
“我叫……我不告诉你!”少年看着那双玩味的眼睛,一赌气,耍起了嘴皮子。
山姆看到少年那双蓝眸子中还有几分稚气,心中嘀咕:这孩子虽说锋芒毕露,不过终究还是孩子。他看着这个少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不由笑道:“好吧,‘我不告诉你’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少年因为被山姆叫成“‘我不告诉你’先生”有些恼火,一跺脚,道“不理你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说完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看着少年气呼呼地离去的背影,山姆不由笑了起来,而后叹息了一声,看向对面的窗子,呢喃道:“太相像了哪。”
他知道刚才的那位少年,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但那模样,那神情,简直就和那个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不是知道记忆中的那个人现在还在那冰雪的世界中枯坐等待,他大概会认为刚才的那个少年是那个人的转世。
剑是利器,有把好剑自然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但剑有双刃,伤人可,伤己亦可。
就像千年前的西贡,那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可是他却反咬了那时的奥迦德。
这一次,历史是否还会重演呢?
山姆有些期待,但是,他明白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也不知道奥迦德会不会再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惋惜。但是他心中依然希冀着,当年的事没有给奥迦德留下阴影才好。毕竟他已经看出来了,刚才的那个少年的潜力绝对比西贡要强上不少,放弃这样一个人才,可惜啊。
做为那个女人的记忆灵体,他对于奥迦德的认识绝对是最多的。他明白无论是千年之前,还是现在,奥迦德的那份雄心都不会变。这一世,他的时间还太短,还没有被激发出来罢了,不过多多少少他也明白自己要成为强者。
这一点,有多少十六岁少年能够悟得出?薇兰尔缔?那只是山姆和葛比逼出来的;伊斯?那也是葛比从小一直给他填鸭。
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有的是为了女人,有的是为了权利。这样的人在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就会陨落。至今为止,十六岁的年纪,在一般人看来,还是孩子,需要被保护。
而这一世的奥迦德却不同,他是由葛比一手带大的,葛比从未给他强灌什么成为强者的思想,相反地,他给予奥迦德的是一些事实,奥迦德通过事实去思考,而且葛比本身可以说是另一个奥迦德。因此,可以说,奥迦德早早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更何况,这一世奥迦德又与里华尔帝国的当权者结下杀父弑母的大仇,这让他明白,他必须变强。
或许,那把剑终究会成为废铁吧。
哎!西贡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山姆回忆着,叹惜着,不知不觉,窗外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
吱呀--开门的声音传入了山姆的耳中。
山姆的第一反应就是:静室的门开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
那是一抹亮眼的紫色,淡雅而又不失贵气。
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清淡的浅笑。那双碧色的眸子中总有份别人无法看透的自信。他看着山姆,冲他点了点头。是的,站在山姆面前的是那个威尔家族的少年,奥迦德。
“嗯,我该叫你什么?”山姆犹豫地看着这个他看不透的年轻人。
“进来谈吧,”奥迦德谨慎地说道,自己就率先重新进入了静室,一边走一边抛出一句话:“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