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刘天发脾气,林玉连忙解释:“国士无双名不虚传,我没有任何轻视之意,只是我心仪江陵已久,杨宇殿下……”
“好了,不要找那么多扯淡的理由,看上心兰这变态就直说。”刘天摆了摆手,然后开始到处乱窜。
“你可想好了?”两人胡闹之际,心兰问,“就算特技和统兵再多,我也相信刘天会让你一展平生所学。”
国士无双最大的问题是主帅能力太强,有点志气的将领都不想成为其部下。
“不是这个原因……我想了解何为自由。”林玉犹豫一下才说。
心兰的脸色变得冷峻。
“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察觉到心兰的气息变化,打闹的两人停下来。
“我不怕。”林玉答得很果断。
但在心兰看来这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
他出生了。
出生在一个古老的家族。
出生在一个古老却开始走下坡路的家族。
但他却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于是从小,族人就把振兴家族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也很刻苦,等他长大,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名动天下的高手了,族人都以他为荣。
他从不觉得为了家族有什么错,直到他遇到那个女人。
敌对……算不上,两个家族都在同一国。
但女人的家族威胁到他的家族也是事实。
仅凭美色和爱情还不足以让他背叛,他最多就想过私奔而已。
但女人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女人甚至说服了自己家族接受他,并且愿意成为他家族的附庸。
但他的家族却不接受。
他无法理解。
他逃了出来。
女人的家族收留了他,并主持了两人的婚礼。
他在女人家族呆了许久,突然意识到这个家族是多么天真。
不是天真地想利用他,而是那个天真。
随性而为,随心所欲。
若是一个人还好,但他们是一个家族。
他明白家族为何不能接受了,甚至任何一个家族都不愿和他们扯上关系。
那么……要放弃?
怎么可能。
这个世上有个词叫年轻气盛。
他想以一己之力改变家族的决定。
他回到家中。
不知为何,以前不觉得碍眼的事物,尽数变得可憎起来。
腐朽、愚昧,族人活得简直就像被圈养的猪。
他改变主意了。
他要摧毁家族里的一切。
也许该说不愧是天才。
他成功鼓动家族里的一部分人,联合女人的家族,发起了反抗。
也许该说天助他也。
恰逢外国入侵,家族忙着应战。
如此良机。
想必能付出最少的代价改变家族吧。
然后——
血流成河。
他想不明白,家族的人为何拼了命来抵抗自己,明明自己是为了他们好。
他想不明白,为何有人会背叛他,那些人明明知道改革有多么好。
他想不明白,明明打不过,为何还要来阻拦。
为了他,女人甚至死去了。
踏过同族的鲜血,他来到家族最后一道防线。
那之后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们只知道。
他背叛了。
背叛了追随自己的人。
女人的家族灭亡了。
他成为了家主。
带着族人退却。
在远离战场的地方。
在他的努力下。
家族恢复了原样。
恢复到他遇到女人之前。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
……
“悲伤的故事。”燕雅轻声道。
“……我好像听过。”林玉皱眉苦思,“最后有点熟。”
“墨家内乱。”刘天对墨家的那些破事非常熟悉。
林玉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迅速想起来了——
二十二年前,襄月还叫襄阳,负责镇守的也不是杨家,而是墨家。
那一年,墨家发生内乱,北唐迅速抓住机会南下,尽管内乱很快就结束,但襄阳还是被攻占了,墨家退守长江以南。
毕竟是墨家的耻辱历史,教科书对于内乱的描述不多,但影响是深远的,之后爆发的淮南之战和淝水之战,以谢家为首的诸多强者崛起,大宋也由此奠定了一统天下之势……所以墨家最终并没有被司马棣怪责,没过几年就恢复了往昔的地位。
后来的一统战争和古蒙入侵,墨家重新证明了自己,人们也故意忘了这事。
重谈此事,当然不是为了嘲笑墨家,只是心兰早就明白林玉的打算,想要提醒他一切未必能够如愿。
“虽然想说你是心机那啥……但你也说得太明显了吧?”刘天有些无语,心兰这是告诉全部人林玉想干什么。
“不,我其实……”
林玉刚想辩解,刘天就打断了他。
“你可别说什么只要她幸福就好的话,喜欢就努力去追到手,这才是男人!”
“难得说人话。”燕雅眉毛轻扬。
“谢谢。”林玉轻身一礼,“我会努力的。”
“那你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了?”刘天代某人问。
“是的,不亲眼去看一遍,我不甘心。”
“哈哈。”刘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到就去做,这才是大丈夫!”
“还要遵纪守法才能做。”心兰插了一句。
“迂腐!”刘天不屑。
“姐姐大人说得对!”燕雅给了某人一个风刃。
……
……
预热战结束的后一天,刘天乘上了飞船,准备前往下一个地方。
“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你说这日子过得怎么像流水账一样?”刘天趴在护栏处无力感叹。
招人,打打五大的彩笔,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刘天都快无聊死了。
话说完没多久,刘天就被人从飞船上扯了下来。
“对不起。”心兰在售票处把刘天买的票给退了。
“干嘛!”刘天大怒,“主线都刷完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还有事。”心兰轻轻给了他一个手刀。
“是你们,不包括我,让我走。”刘天想要重新买票。
“刘天,别闹。”
最后刘天实在被说烦了,只好跟着她回旅馆。
“那我出去了,可别偷跑哦。”
心兰说完就离开。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偷汉子。”
刘天当然不会乖乖听话,转眼就偷偷摸摸跑了出去。虽然心兰已经走得没影,但他也有那个特技——
百闻不如一见。
只要在心中默念某人,就能大概知道那人在何方。于是刘天很快找到心兰,燕雅也在。两人确实如刘天所料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气死我了,偷腥也找个好货嘛!”
那个男生不是别人,正是河洛第一菜,岳非!
……
……
时间回到昨天。一大早,心兰和燕雅出门,因为马上就要走,两人决定一起去买些礼物。
“姐姐大人,这衣服很漂亮吧?”
不知为何,燕雅总把心兰往服装店里带,更无奈的是,只要心兰一迟疑,燕雅就以为她在为钱烦恼,连忙买下来送给她。
“小雅,真的不用了。”同样的话心兰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燕雅就是不听。
燕雅当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她有奖学金,还有父母给她用来报答的钱。
两人满街走的身影,被某人正好看到了。
“该死的刘天小儿!”岳非一脸狰狞,昨晚过了很久他才知道四弟输了,“打不过你,别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
两人很快就发现了岳非。见他气冲冲地走过来,心兰连忙上前行礼:“岳非学长,你好。”
“都到我的房间去!”岳非趾高气扬。
心兰制止了想要上前保护她的燕雅,脸上依旧一团和气:“我觉得用我们当人质没什么意义。”
“没试过怎么知道?”岳非有些不耐烦。
“姐姐大人,我们走吧。”燕雅扯了扯心兰的衣角,她已经不想理会这个纨绔,而且这里是大街,岳非作为王子,想必也不会动手——
“想走,没门,知不知道我是谁?”岳非七阶魔力全开,吓得周围行人一阵慌,“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
过了一会。
“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岳非鼻青脸肿地逃了。
“好硬。”心兰喃道,她下了狠手,然而岳非受的伤并不重。
燕雅有些发呆,按道理来说,教训岳非的应该是她才对,心兰主动出手实在少见。
“小雅,他应该还会过来,能不能装作不知道?”
“姐姐大人,你这是要……”
“我想好好教育他。”心兰笑得很灿烂。
“我会帮忙的。”一想到那家伙的行径,燕雅也鼓足了劲。
可怜某纨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绕道回来远远缀在后方。
眼看心兰二人逛着逛着走进了偏僻的巷子,岳非立刻邪笑着冲了上去,不料刚拐弯,头就被一样东西罩住,眼前一片黑。
“我去,被阴了?”
回答他的是暴雨般的攻势,岳非打不过两人,只好抱头防御,过了一会他突然听见几个稚嫩的声音。
“哈哈,这家伙居然就这么被我们打!”
“嘘,不要说话!”
“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岳非连忙解下头罩,几个小鬼一哄而散,跑得慢的那个被他抓住。
“谁让你们干的!”岳非怒气冲天,他一世纨绔之名今天全毁了。
“是、是一只乌鸦。”小孩吓得快要哭了。
“胡说,乌鸦又怎会……”没等他说完,一只乌鸦从天空坠下,给了他沉重一击,然后飞走。
“你妹!”岳非一看便知道是心兰二人搞的鬼,连忙弃了小孩追上去。
乱放召唤物在河洛当然是违法,但叫人来的话,家人肯定会把他关小黑屋,所以——
“我去!”他中了幻术掉进路边臭水沟。
“日!”他想要抓住乌鸦,却一下子扑空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靠!”他好不容易抓住乌鸦,却被侧面开来的车子撞飞。若不是他很快爬起来,恐怕就要被倒回来的车子又碾轧几次。
“我记住你的车牌了,别以为你能跑掉!”岳非冲远去的车子大喊。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是追心兰二人更要紧,“居然害的我那么狼狈那么痛……咦?”
不对。他可是七阶魔法师,一身铜皮铁骨,哪怕没有防备,也不是区区一辆车子能撞飞的,还有之前的小孩居然揍疼了他,简直太不魔法了!
岳非连忙朝身前的虚空揍出一拳,幻境应声破碎开去,他依旧在之前的巷子里,身前不远处,两名少女都在。
“小雅,你进步了。”心兰摸了摸燕雅的头。
“不,我还差得远。”燕雅低头享受抚摸,眼中却带着不甘。
“该死,居然敢骗我!”
恼火的岳非冲上去,这一次他不再留手,手握长枪刺出,然后插入了心兰一旁的墙中。
“你妹,以为我不敢杀你?”
刚才心兰拦住想要保护自己的燕雅,就这么不做防备地任由岳非攻击。
“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好,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岳非想起对方的身份。
“和实力身份地位无关。”心兰摇头,“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好人?”这是岳非听过的最大笑话。
“我听别人说,你的纨绔是装出来的——”
岳非对心兰的话嗤之以鼻。
“呵呵,有胆量就再来试一次,我保证会给你一巴掌!”
心兰轻点头。
“我本来也不信,但利师师学姐说你是个好人。“
“那又能代表什么?”岳非的面容狰狞起来。
“所以我在想,那时候死掉的人,真的是岳云飞学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