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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绝处逢生

哈里斯认出鲨鱼,心头大乐,忽有所觉,回头喝道:“小娘皮,滚开些!”花晓霜正想抢夺柳莺莺,被他一喝,又无奈止步,暗恨自己手脚笨拙。哈里斯举目四顾,忽见不远处搁了一只大铁锚,重逾百斤,连着粗大铁索。他抢过抓起,向柳莺莺瞟了一眼,阴笑道:“美人儿,瞧我打这光头壁虎下海喂鱼……”他哈哈一笑,将柳莺莺放在身边,双手把住铁索,奋力将铁锚抡了个圆,向花生急扫过去。

柳莺莺不忍看见花生惨象,不觉将眼一闭,还没听见惨叫,忽觉头顶逆风刮来,激得头皮生痛,跟着就听哈里斯长声惨叫,哗的一声,似有重物落水。

柳莺莺心中大奇,偷眼看去,这一瞧,花生好端端贴在船上,哈里斯却口吐鲜血,正在水中扑腾。柳莺莺惊喜交集,可又十分不解。原来哈里斯拿铁锚打向花生,花生眼看避不过,把心一横,右手扳住舱壁,眼看铁锚来势,左手一拨。铁锚来势虽急,可又怎么敌得过“大金刚神力”?忽地变了走向,竟如怪蟒掉头,反扫回来,哈里斯始料不及,挨个正着。

这边贺陀罗占尽上风,一连三掌,打得云殊口吐鲜血,委顿难起。他连败三大高手,正觉得意,忽听儿子惨叫,掉头看来,恰见哈里斯中锚落海。慌忙弃了云殊,抢上前去,但却慢了一步,探首瞧去,更觉骇然,只见数头大鲨鱼如车辐绕辏,围着哈里斯团团乱转。哈里斯内伤沉重,勉力出拳震开鲨鱼,却难致其死命。鲨鱼稍一后退,忽又拥上,其中一条趁乱钻入水中。哈里斯顾得上不顾其下,右腿忽地剧痛,号叫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贺陀罗眼看海水变红,心中惊怒,抓裂一块船板,冲鲨鱼呼地掷出。木块带上他的内劲,威力不下铅锭铁石,将一条鲨鱼打得头开脑裂,沉入海底。贺陀罗一击得手,双手此起彼落,抓下木板,连环掷出,将水上水下鲨鱼一一击毙。因为海中鱼群丰茂,大群鲨鱼聚在附近摄食,嗅得血气,纷纷涌来,或是吞噬同类,或是直奔哈里斯。贺陀罗抓起木块不断击杀,鲨群却是越杀越多。哈里斯半死半活,沉向海底。贺陀罗心如火焚,手中击杀群鲨,口中以大秦话向着儿子连声怒喝,以示鼓励。

花生得此良机,手足并用爬上甲板。贺陀罗忙于救人,顾不得理他。花晓霜抱过柳莺莺,伸手解穴,但贺陀罗的点穴法自成一统,她连试数次,均是徒劳,只好放下。眼看贺陀罗惶急模样,心生恻隐,叫道:“前辈,你干吗不用铁锚拉他起来?”柳莺莺见贺陀罗父子吃亏,眉开眼笑,好不欢喜,忽听花晓霜这一声,几乎气得穴道为之畅通。

贺陀罗得此点醒,心想洒家糊涂,一手抓起铁锚,用力掷出,高叫:“接好!”哈里斯神智还未全灭,应声抱住铁锚。贺陀罗振手将他拽起,却见哈里斯右腿齐根而断,伤口参差不齐,鲜血丝丝渗出。此时危险一去,哈里斯神志松弛,只觉奇痛钻心,哼了两声,昏死过去。

贺陀罗皱了皱眉,将哈里斯平平放下,撕下衣衫给他包扎。花晓霜忽说道:“这样止血于一时,长久下去,身子势必脓肿死坏,况且他内伤很重,处置不当,终究难活。”贺陀罗本就懊恼,听了这话,将手中布条一扔,脸上腾起一股青气,目光扫过众人,厉声道:“谁打他下去的?”

花生被他看得心虚,脑袋向后一缩。贺陀罗峻声道:“小和尚,是你吗?”花生不会撒谎,只得道:“他先用铁锚打俺。”柳莺莺口不能言,见他如此老实,心里急得要死。贺陀罗看了花生半晌,仰天一笑,点头道:“小和尚敢作敢当,很好很好!”他摘下“般若锋”,“小和尚,来,接我十招,我饶你不死!”

柳莺莺见他眼里杀气浓重,这十招必然招招夺命,此刻技不如人,纵有通天计谋,也是无从施展,一时心乱如麻。花生还没答话,忽听花晓霜道:“前辈,你杀光了我们,也救不得你的儿子。”贺陀罗哼了一声,冷笑道:“他这个样子,活了死了有什么分别吗?”

花晓霜摇头道:“好死不如赖活!”顿了一顿,低声道,“但若……但若你再伤人,我宁死也不救他!”她万般无奈,才出此要挟,话一出口,口中说不出的苦涩。哈里斯蒙眬中听到二人的对话,奋起精神,呻吟道:“宗师……我不想死……”贺陀罗本想杀光众人给哈里斯报仇,再给他一掌,了其残生,听他一叫,心头微微一软,沉默时许,忽道:“女大夫,洒家问你一句,这伤到底有治无治?”说罢定定看着花晓霜,只待她说个不字,便大开杀戒。

花晓霜沉吟道:“腿是治不好了,但我尽力一试,或许保住性命……”话音未落,手腕已被贺陀罗扣住。花晓霜心头一惊,使出“转阴易阳术”。贺陀罗只觉掌下寒流涌动,心中暗凛。他内力高绝,略提真气,“九阴毒”就如石沉大海,消失无踪,便冷笑道:“也罢,若是救活我儿子,洒家一高兴,饶你几个性命。哼,若有三长两短……”眸子精光四射,扫过众人,缓缓道,“洒家自有法子,叫你们生死两难!”抱起哈里斯,将花晓霜拽入舱中。阿滩寒毒稍减,只怕落单受辱,也站起来跟了进去。

花生呆呆望着四人,身子一动不动。柳莺莺受制的穴道稍有松动,一口气冲上喉头:“花生……你抱了昺儿,搀我去舱边去。”花生神不守舍,依言将二人带到舱边,跟着又望着船板发怔。柳莺莺情知大敌当前,时光宝贵,趁贺陀罗心意未变,抱元守一,运气冲穴。赵昺惊疲交加,呆坐一阵就迷糊睡去。

花晓霜看过哈里斯伤势,将水煮沸,清洗伤口,又想起行李中尚有配好的金创药,取来与他外敷包扎。哈里斯腿伤稍好,内伤又发,咳血不止。花晓霜道:“前辈,令郎内腑受损,要医本也不难,可少了几样药材。”贺陀罗冷道:“不论你用何种办法,总之治得不好,洒家自有说法。”说着从背后取下“般若锋”,花晓霜心头一惊,只当他要出手伤人,却见他好似闺中女子,对着锃亮的刀脊左看右看,将蓬乱的头发捋顺,再将脸上数根胡须一一拔去,接下来左瞧右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淡然道:“小丫头,你瞧我是不是年轻了许多?”

花晓霜一怔,未及答话,阿滩早已赔笑道:“少说年轻十岁。”贺陀罗斜眼瞥他,目有怒意。阿滩心中咯噔一下,忙道:“不对,再仔细瞧来,年轻三十岁也不止!”贺陀罗这才心满意足,笑道:“过誉了,能年轻二十岁就差不多了。”阿滩连声诺诺,心头却骂个不停:“不要脸的老罗刹,又老又丑,还要强扮小年轻!”

花晓霜沉吟道:“没有适合药材,便寻个物事,权且替代一下。”贺陀罗道:“什么物事?”花晓霜道:“昺儿的小便。”贺陀罗跳了起来,怒道:“岂有此理,你要我儿吃尿?”花晓霜叹道:“先生别恼,现今船在海上,药材缺乏,只好就地取材。童子尿既名轮回酒,又称还元汤,能医吐血咳血、跌打损伤!”贺陀罗神色狐疑,打量她一番,看她是否故意设套,让自己受辱。但见她始终神态从容,不由冷哼一声,走出舱外,伸手便抓赵昺。花生看见,高叫一声:“老头儿,你做什么?”伸臂便挡。贺陀罗生平最恨他人称呼这个“老”字,花生当众叫出,大干其忌,当即左手一缩,引得花生心神懈怠,右手忽出,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花生虽有神力护身,也是头昏眼黑,口里腥咸,吐出一口血沫。

贺陀罗提过赵昺,转入舱中,提了个瓦钵喝道:“把尿撒在这里。”赵昺似醒非醒,揉着双眼懵懂不解。贺陀罗焦躁起来,喝道:“听到没有?”赵昺撇着小嘴要哭,却挨了一记嘴巴。贺陀罗揪住他,撕掉裤子,催动内力,要逼他尿出来。谁知赵昺惊惧已极,不待他内力催至,早已屎尿齐流,尽都滚进钵里。贺陀罗忙道:“慢来,慢来,只许拉尿,不许拉屎。”情急下伸手去捂,白白摸了一手臭屎。阿滩从旁看见,尽管有伤在身,也忍不住咧嘴直笑。

贺陀罗侧目怒视,阿滩慌忙低下头去。贺陀罗将钵中屎尿倾入海里,怒道:“再来!”揪住赵昺,还想逼出几滴尿水,谁知赵昺越是惊恐,越是撒不出来。贺陀罗见他眼泪流了不少,尿水却没落一滴,方知此事急切不得,骂了两句,拿了饮食过来,让赵昺美美吃了一顿,好说歹说,总算哄出一泡童便。花晓霜配药给哈里斯服下,过了半个时辰,咳血症果然好转。贺陀罗暗暗称奇:“人尿也能入药?这中土医术有些门道。嗯,洒家想要驻颜长生,还得向她请教请教。”打定主意,脸色和缓许多。

花晓霜胸中光风霁月,恩怨不萦于怀,见哈里斯痛苦难忍,动了医者心肠,全力照拂,只求减其痛苦。贺陀罗见儿子气色好转,脉象渐和,不禁叹道:“女大夫,多亏你了。”阿滩从旁见了,哀求道:“女大夫,你大量大人,也给咱解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