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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心地阴险的婢女

阿凌骂过,粉颊涨红,****起伏不定,转眼间又笑道:“阿雪,对不住,姐姐有点心烦,才发脾气,你可别放在心上!”阿雪点头道:“我本来就笨,姐姐没骂错。”阿凌道:“我就知道阿雪最乖了。嗯,你知道我为何生气么?”阿雪茫然摇头。

阿凌苦笑道:“就因你立了大功,我却一事无成,所以心里不大好过。”阿雪没听出她弦外之音,说道:“姐姐莫难过,再有立功的机会,我一定让给姐姐。”阿凌瞧她不识趣,不由杏眼圆瞪,恼了一阵,又笑:“阿雪,咱们好久没对练掌法啦。今日难得有空,不妨切磋切磋。”言罢起身。

阿雪不敢违拗她,也起身道:“请姐姐指教。”阿凌微笑点头,摆个架势,阿雪也摆个架势,与她遥遥对着。梁萧不禁大奇,两人这个架势,分明就是“飘雪神掌”。向日柳莺莺练功时,曾将这路掌法打给他瞧,是以他一眼认出。

阿凌妙目一转,咯咯笑道:“好妹子,姐姐占先了。”飘然纵起,双掌缤纷拍出。梁萧认出是一招“千雪盖顶”,不由打起精神,凝神观看。阿雪左掌竖拍,右掌横截,使出一招“冰冻三尺”。二人掌力上下一交,冷风微微,向梁萧袭来。梁萧心想:“这招使得不坏,但比起莺莺,却差远了。”却听阿凌嘻嘻笑道:“阿雪,你掌法好啊,难怪立了大功。”边说边使一招“雪花六出”,依雪花六角之位,瞬间拍出六掌。阿雪忙使“秋霜四散”,勉力拆解。

“飘雪神掌”本是创派祖师从狂风骤雪中悟出,飘若飞雪,形神美妙。阿凌、阿雪又是青春年少,体态婀娜,这阵子捉对儿争斗,起似惊雀,落如栖蝶,玉掌缤纷洒落,犹如雪花飘零。

两人因是同门,彼此熟稔,是以拆解甚快,一眨眼斗了二十余招。阿雪初时手忙脚乱,斗得久了,心无旁骛,出招渐趋沉稳。阿凌虽然出手飘忽,内力却很不济,时候一久,竟被阿雪掌势压住。再拆两招,阿雪忽使一招“瑞雪兆丰”,反掌拂中阿凌的肩头。阿凌本身酸麻,后退数步,咬牙喝道:“笨丫头,你敢打我?”

阿雪一愣,忽见阿凌俏脸森寒,合身扑来。阿雪见她眼神怨毒,不由胆怯,招式略一缓,被阿凌一招“六月飞雪”打在肩头。阿雪倒跌三步,肩头疼痛,几乎流出泪来。阿凌一掌没将她打倒,微觉吃惊,绕到阿雪身后,又是一掌,击中她的背心。阿雪蹿前两步,颤声叫道:“姐姐,阿雪好疼。”

阿凌仍未将她击倒,更是骇然。原来阿凌生性狡黠,遇上打熬功力的难事,常爱偷空躲懒。阿雪心思钝拙,但为人诚实,内力根基牢固。阿凌自负武功在阿雪之上,今日落了下风,愧怒交加。她本已生出毒念,拟将阿雪一掌打死,夺取功劳,怎料小丫头内功浑厚,倘若情急拼命,自己未必能胜,一转念,咯咯笑道:“阿雪,还比不比?”

阿雪摸着疼处,连连摇头。梁萧瞧得分明,暗骂:“没用的丫头,分明打得过她,干吗丢低服输?”阿凌眉开眼笑,说道:“好说,姐姐我心里不快活,不寻个人打两掌,无法消气。唉,你不比掌法,就给姐姐点儿好处,叫我内心欢喜。”阿雪抹泪道:“姐姐要什么,我有的,我都给你。”阿凌喜上眉梢,指着梁萧笑道:“别的物事我不稀罕,你把他分我一半就好。”

阿雪俏脸发白,摆手道:“不成不成。他一个大活人,分成两半,岂不死了?”阿凌笑骂:“笨丫头,我要死人做什么?唉,说白了,我要你把抓他的功劳分我一半,你对主人说:‘是咱俩一块儿抓住他的。’”阿雪太不上道,她按捺不住,终于把话挑明。阿雪这才明白,惊道:“这、这岂非欺瞒主人?”阿凌脸一沉,冷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给主人说,她又怎么知道?”阿雪着她眼中寒光一逼,心慌意乱,只得道:“我听姐姐的便是。”

阿凌大喜,上前搂住她,亲热道:“阿雪,你真是我的亲亲好妹子!”转眼一瞧梁萧,目光生寒,“我倒忘了,他也听到了,须得割了他的舌头,叫他从此说不了话。”手腕一翻,掣出一把匕首。

阿雪大惊,拽住她道:“姐姐,别……”阿凌瞅她一眼,嘻嘻笑道:“怎么,你瞧他生得俊么?”阿雪面涨通红,焦急中,心中灵光忽闪,脱口道:“他、他是个哑巴!”阿凌一怔,方想到自己来了许久,也没听梁萧说上只言片语。

阿雪见她面色阴沉,不觉心子狂跳。忐忑间,阿凌轻笑一声,骂道:“柳莺莺真没眼,瞧上了一个哑巴。”面露不屑,收起匕首。阿雪松了一口气,瞅了瞅梁萧,但与他四目相对,脸上又是一热,好像蒙了一块大红布。

阿凌得偿所愿,心情大好,笑眯眯坐下来,双眼亮如星子,在梁萧身上打量。忽又皱了皱眉,大声说:“阿冰那小蹄子去哪儿偷汉子了?怎么还不来?”阿雪一惊,忙道:“凌姐姐,你怎么骂冰姐姐?”阿凌瞪她一眼,骂道:“你懂个屁。笨头笨脑的死丫头。”

阿雪被她又瞪又骂,不敢作声,只低头玩弄衣角。阿凌又待片刻,焦躁起来,起身踱来踱去,大声咒骂阿冰,言语恶毒,似与她仇隙甚深。过不多久,远空多了个小黑点,到得近处,却是一只信鸽。阿凌神色一变,扬声呼哨,信鸽扑喇喇落入掌心,阿凌解下鸽腿上的竹管,抽出一张纸条,扫了一眼,冷笑道:“小骚蹄子。”转身对阿雪说,“阿冰说事态有变,着我们去五龙岭。哼,就会发号施令,小骚蹄子,了不起么?”又啐两口,气冲冲挽马就走。

阿雪抱起梁萧,扶他上马。三人骑马走了一段,对面来了一队行人,为首一个华服公子,跨着青驴,眉眼轻佻,瞧见阿凌、阿雪,双眼登时一亮。

阿凌咯咯娇笑,忽地展喉高唱:“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她歌喉婉妙,边唱边与那公子眉眼传情。她是天生的狐媚,仅是眉飞眼动,便让那华服公子筋酸骨软,再听这浪歌淫曲,身子轻了几斤。

两方人马对面错过,阿凌的嘴角挂着一丝诡笑。不一时,便听蹄响,公子哥儿乘驴赶来,笑嘻嘻冲阿凌一抱手:“听姑娘一曲,如闻仙乐,请教姑娘芳名。”阿凌笑道:“你只问我?”那公子一瞧阿雪,神色恍然,笑道:“当然是请教二位姑娘。”阿雪被他贼溜溜的眼珠一扫,顿时脸涨通红,掉过头去。

阿凌笑道:“我妹子面嫩,公子你下来,我偷偷告诉你名儿。”那华服公子受宠若惊,慌忙下驴,阿凌也下了马,小嘴凑近他耳边。华服公子香泽微闻,心神一荡,忘乎所以,伸手把住阿凌纤手。阿凌也不避让,笑容不改,似欲说话,忽然右手疾抬,二指插入华服公子的双眼。那公子遭此重创,张口欲呼,却被阿凌捂住了嘴,他欲叫不能,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梁萧见了这样的惨事,惊得目定口呆。阿雪也面色发白,朱唇颤抖。阿凌却似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咯咯娇笑,取手帕拭去指尖血污,两个耳光将那公子打醒。公子躺在地上,血流满面,惨哼不绝。阿凌咭咭笑道:“你问我叫什么名儿么?本姑娘这就告诉你,记住了,我叫柳莺莺,杨柳的柳,黄莺的莺。”梁萧心头一震,恍然大悟。

公子凄声道:“贱人,我、我要告官……将你碎尸万段……”阿凌笑道:“好啊,求之不得。”向阿雪招手说,“走吧!”阿雪看了地上那人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转首策马,随在阿凌身后。

二人又行一程,前面一片山岭渐高,山势五分,屈如龙蛇。梁萧心想:“这该就是五龙岭了?”想到柳莺莺,胸中一痛,“她不见了我,不知会不会伤心?”自怜自伤,泪眼迷糊。忽听道旁草中“窸”的一声,钻出一个女子,高挑个儿,容颜秀丽,眉间如笼寒霜,看上去十分冷漠。

阿雪未及开口,阿凌跳下马背,亲热叫道:“阿冰姐姐,一阵不见,想死我啦。”牵住女子左手左右摇晃。她刚才还痛骂阿冰,一逢面竟如此亲昵,梁萧暗暗称奇:“这女人真会演戏,翻脸比翻书还快。”

阿冰甩开她手,冷冷道:“把马丢开,跟我进来。”一瞧梁萧,皱眉道,“他是谁?”阿凌笑道:“他是柳莺莺的姘头,被我和阿雪抓住的。”阿冰柳眉一挑,淡淡“嗯“了一声,钻入林里。

三人弃了马,跟阿冰走了一程,来到一棵树下。阿冰坐下来,瞅着梁萧,似乎心神不属。阿凌笑道:“冰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阿冰叹了口气,说道:“我寻到柳莺莺了。”众人同是一惊,梁萧尤为关切,只惜不能出声,唯有侧耳倾听。

阿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恭喜阿冰姐姐,又得大功。”阿冰道:“立功还早,我找到柳莺莺,却不敢惹她,所以召集你们。”阿凌“哦”了一声,说道:“姓柳贱人确有些本事的。”阿冰摇头道:“她不算什么,随她一起的云殊才厉害,恐怕主人也打不过他。”梁萧越听越惊,一时如中雷击,张口瞪眼。怔了半晌,忽见阿冰瞧着自己,眼中大有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