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青帮的少爷受伤住院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帮里的大佬们听闻后纷纷到医院看望袁业龙。原本好心护送袁业龙去医院的向茵等人,也被当做罪魁祸首扣押下来,帮主袁自和看了一眼双眼皮缝针、缠着纱布的袁业龙,心生爱惜,再看了一眼崴伤的脚,怒不可赎,凶恶地瞪了向茵等人一眼,怒道:“我要把你们的眼珠子全都挖出来,把你们的狗腿全都打折!”
随行而来的帮内二把手任居礼,用鄙夷的神态扫视了他们一眼,就立刻下令将他们拖出去打一顿,再动刑!不仅是向茵等人吓了一大跳,惊恐地望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黑帮,就连躺在病床上的袁业龙也不敢相信父亲会下如此重手,他苦苦哀求道:“爹,我只是跟他们闹着玩,一起踢毽,自己不小心受伤而已。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玩得很开心,一路上还是他们送我来医院的。爹,你千万不可伤害他们。你也知道,我虽贵为大少爷,但真正知心的朋友很少,他们真的是我的好朋友。”
这时李华自知理亏,要不是当初想大出风头,重伤了袁业龙,现在也不会闹成这么僵,虽然向茵就在身旁,但他性情本来及懦弱,在黑帮势力面前,不敢吱声,他选择退缩。突然陆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袁帮主,本以为你们道上是讲义气为主,我们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跟贵公子玩,如果连朋友的义气都不讲,以后我们还真不敢高攀了。”这一席话有道理,袁自和开始动摇了,这时小眼睛的任居礼盯着李华,道:“其他人可以不追究,但他就不行,龙儿就是被他所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道李华身上,李华双腿发软,全身冒着热汗,他脑袋一片空白,内心一阵恐慌。他想跪地求饶,这帮人惹不起!他正想屈身跪地的时候,向茵鼓起了勇气,站了出来,道:“正如袁少爷所说,大家既然是朋友,朋友间的打打闹闹本来就很正常,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朋友好的时候是兄弟,坏的时候是仇家吗?我不懂你们道上的规矩,但你们青帮既然能在北平城内稳扎稳打,基础根深蒂固,怎么少得了朋友的帮助,这些道理,我想这两位大伯比我们这些小辈懂得更多吧!”
任居礼听后面红耳赤,他看了袁自和一眼,发现袁自和正用赞赏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位临危不乱、说话有理有据的少女,两人对看一眼,没有说话。袁业龙这时道:“爹、任伯伯,你们整天跟我说要讲义气,他们虽然不是我的兄弟,但最起码是我的朋友,如果因为这点小事伤害他们,传出去的话人们会怎么笑话我们青帮!”
袁自和厉声道:“闭嘴!”袁业龙立刻无语了,他虽然看不见向茵,但身子循着声音朝着她的方向,就像瞎子夜间摸黑走路一样,有些滑稽搞笑。袁自和看着向茵,微微点点头,道:“果然是清华才女,说得有理,后生可畏!”
他忽然想起什么,嘴角露出一丝霸道的微笑,说道:“听帮里的兄弟说,你就是我儿子一直追求的那个女生?”向茵脸蛋泛红,急道:“乱讲。”而袁业龙则嘿嘿一笑,他的手下也嘿嘿一笑,巨大的笑声传出了病房,在走廊的病人和医生望着门口,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李华虽然心生怒火,但不敢发作,向茵白嫩的脸庞青一阵红一阵,水灵灵的大眼睛瞪了袁自和一下,嘴角有一丝不屑,袁自和反而不生气,眼里充满亮光。陆颖上前把向茵拉了回来,道:“袁帮主,既然这是一场误会,那就这样吧,我们这就先走了,真诚希望贵公子早日恢复健康!”
袁自和点点头,即刻令手下开车送他们回去,向茵等人当然谢绝了。袁业龙像是失去什么似的,嘴里喊道:“你们别走呀!我还想跟你们聊聊呢。”袁自和转身一脸严肃地看着儿子,袁业龙虽然看不见父亲,但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气息,立刻不说话了,低着头。任居礼见离去的几个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气得说不出话,不敢在帮主面前发作,他一脸怒意地看着袁业龙。
本来是一场普通的踢毽比赛,却差点惹祸上身,向茵三人快速离开医院,害怕青帮的人反悔追杀过来,陆颖一路上好心安慰向茵和李华二人,说以后远离这些黑帮势力就可以了。向茵和李华陷入了巨大的苦闷中,经过陆颖的耐心开导,两人才稍微释怀一些。三人一起走回旅馆,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于连宗和李清风夫妇在门口焦急等着,看见他们的身影马上高兴起来,李华等人并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只说有个同学跌倒了,送去医院,耽误回家时间而已。
于连宗观察向茵复杂的神色,心里有一万个不信,陆颖这时悄悄在他耳边说道:“做点夜宵给两人吃,替他们压压惊。”于连宗马上回到厨房,很快就做了两碗云吞面,向茵和李华二人马上有了食欲,好像忘了今天发生的不愉快事情,吃得津津有味,直夸于连宗的手艺进步了。于连宗想从向茵口中了解真相,向茵不想让他担心,并没有道出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摇摇头,神秘一笑。
北平的秋来了,街道上、校园里、大山中的树木叶子都被染红了,秋风呼呼一吹,地面上全都是片片堆叠在一起的厚厚红叶,这对来自亚热带地区的向茵和于连宗来说,这一万叶由绿变红,再片片飘落的景象是如此的神奇绚烂,带有静美之态。清华园里道路两旁的银杏叶可算是独树一帜,蝴蝶形状的黄色叶子随风微微颤动,犹如上千只蝴蝶迎风起飞,秋末,强风吹来,银杏叶哗哗飘落在地面上,装饰成了一条令人赏心悦目的黄金路。
向茵戴上一条红色的围巾,和陆颖经过这条黄金叶路,两人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细碎声,向茵满心欢笑,发丝随风飘舞,水灵灵的眸子倒映着这一片美的秋景,她口里期盼道:“秋去冬来,快点下雪吧!”陆颖微笑道:“从没见过雪的孩子还真是可悲,别再那里幻想了,要迟到了!”说完将手中的书本朝她浓密的黑发轻轻打去,向茵小嘴一撅,要去“复仇”,两人嘻嘻哈哈,小打小闹跑着去教室。
于连宗在旅馆厨房忙碌着,不经意间望见了窗外飘在半空中的红叶,他这时猛然想起离家也有段日子了,不知道父亲于石弓过得如何,他决定等向茵这个学期结束,寒假的时候随她一块回广州。但他又放心不下向茵往后一个人呆在北平,据他近段时间了解,北平的局势越来越不安稳了,报纸上和旅客口中全都是哪个地方要求脱离中央政府,高度自治和今天警察打伤了逮捕多少学生的消息,他听后心更加慌乱,对未来一片惆怅。同时他也秘密观察到,陆颖近段时间活动更加频繁,也更加神秘,往往跟一些人秘密接触,不愿让人发现。
每当他碰见行色匆匆的陆颖时,他都会微微一笑,陆颖也会对这个憨实的小厨子点点头,微微一笑。同时于连宗还关心向茵在校的安全情况,袁业龙是不是又在骚扰她?果然到了秋末,天气逐渐寒冷起来,清风旅馆每隔几天就会收到一大箱牛奶,上面的纸条写着“每天早上为向茵热一瓶,不做的话试一试!”,这肯定是青帮送来的,说明袁业龙还没死心,黑帮惹不起。
李清风夫妇只得照做,李华也很无奈,他听从父母的话,不跟袁业龙对着干,没有当日横冲直撞的勇气。向茵不惊不怒,没有理会这些牛奶,每天起来握着微热的牛奶瓶,要不给陆颖喝,要不给于连宗喝,总之自己不喝。
时间过得如流水般那样快,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末,北平下雪了,洁白的雪花装饰了这座老城,给人们制造了惊喜。向茵欢呼雀跃,整天缠着陆颖去雪地堆雪人,打雪仗,于连宗第一次见到雪,心情非常激动,有时抽调空闲时间,同向茵一块玩雪,在洁白的冰雪世界里,向茵就是一朵永不凋谢的红玫瑰。
一天,教室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向茵和陆颖在室内正忙着制作抗日传单和小彩旗,这时袁业龙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拖着四双冰刀鞋,手里还挽着几条高贵的围剿,口里呼着白色的热气。
其他人见到袁业龙,不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袁业龙看见拿着笔写字的向茵秀美的侧脸,嘿嘿一笑,陆颖没有什么表情,对他点点头。向茵看都没看一眼,没好气道:“你来干嘛,要我请你喝囤积在旅馆的牛奶吗?”但说完还是朝他看了一眼,似乎看他前段时间的伤好没有,袁业龙呆了一下,问道:“牛奶你没喝?”
向茵停住写字,道:“哪敢要你的东西,你爹知道了肯定要找上门。”袁业龙放下了手中的冰刀鞋和围巾,拍拍身上的雪花,笑道:“我爹这人大度得很,你想要他不会不给,他很喜欢你。”
向茵白嫩的脸庞泛起红潮,随后轻哼一声,道:“上次他简直是要吃了我们,幸好我们虎口脱险了。”袁业龙见向茵一副不能商量的表情,一下子慌了,没有青帮少爷的架子,指着桌上的围巾和地上的冰刀鞋,道:“这是我们为你们买的,明天咱们去北海湖面滑冰吧,今天我特地去看了,结的冰老厚了。”
向茵和陆颖对看一样,同时朝他买的东西望去,围巾精美,一看就是上等货,冰刀鞋有大有小,颜色不一样,但鞋下的长刀非常精良锋利,闪着亮光。向茵性情本来属于贪玩任性一类,见到了冰刀鞋,眼睛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但最后脸色一变,冷冷道:“鬼才愿意去玩。”陆颖笑道:“明天我没空,多谢袁公子的好意了。”
袁业龙努起嘴,脸色凶恶起来,他猛地双手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他大声道:“除了向茵,其余三个人可以随意选择,时间我定下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开车在你们校门口等着你们。”说完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惊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雨雪中。
其他人都惊呆了,嘘了一声,向茵望着他的身影,轻蔑一笑,道:“他的脚好得挺快的。”陆颖这时靠近她,神秘一笑,道:“茵儿妹妹,你答应跟你的龙哥哥去滑冰啦?”向茵脸一红,口气强硬道:“那么冷的天,我才不想去挨冻呢。”陆颖轻叹一口气,笑着摇摇头,两人继续制作宣传单和小彩旗,把袁业龙送来的东西搁在教室角落。两人心里都清楚,现在对袁业龙没有什么敌意了,他这个人本性并不坏。
夜晚,北风呼啸,吹得窗子“嘭嘭嘭”直响,向茵脸有羞色地问于连宗和李华愿不愿意明天去北海溜冰,李华想着溜冰的时候能手把手教向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于连宗也对溜冰挺感兴趣,点点头,但很奇怪地看着向茵,为什么脸红呢?向茵有些忸怩道:“好,明早我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