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委屈屈地说:"他如果对我有对你那么温柔该多好......我刚刚要跟你说的好消息就是,我帮你解决了神同学的问题,他觉得他在网络上会有更大的发展,决定以后转行写网络小说。"
一想到喜欢的作品又有可能改头换面成为神氏出品,我一口银牙几乎咬成粉末,将莲子捅进裙子大口袋,四处找凶器--新仇加旧恨,今天不教训教训这妖孽简直咽不下这口气!
"南辕哥哥!"欢欢一声欢呼,以堪比赵飞燕的轻灵姿势扑向一辆奥迪。车门开了,冷面杀手纪南辕施施然下来,一脚踢出,以堪比成龙大哥的利落脚法将他挡在一米之外,欢欢定在原地,手一甩,脚一跺,呜呜假哭,"南辕哥哥,你老是嫌弃人家,讨厌讨厌巨讨厌!"
纪南辕额头青筋直跳,作势将拳头捏得嘎吱响,冷冷地说:"再嚷嚷试试!"
果然恶人还要恶人磨,欢欢的哭声戛然而止,气哼哼地说:"死纪南辕,以前你都不会这样对我!"
"那时候你还没这么二!"纪南辕捕捉到我逃出三米的身影,朝我勾勾手指,我带着讪笑凑过去,灵机一动,化身狗腿子,掏莲子出来剥好送到他嘴边。
"喜鹊,你虐待我,不给我吃!"欢欢上来要抢,再次被强大的纪南辕一脚踹出三米之外,冲回去趴在椅子上惨叫。
纪南辕轻轻松松解决敌人,横我一眼,到底还是接受我的贿赂,口气比起刚才和缓些许,"弄好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继续讪笑,继续剥莲子,纪南辕吃我的嘴软,也不追问了,一把掐在我后颈,凉凉道:"纪南诏去公司找了我,他想在这里玩几天,我们负责全部费用,不过他要你赔礼道歉。"
他果然知道我的死穴,一缩脖子,我就会逃跑,脖子缩不成,人也跑不成了。他将我押送上车,按下车窗,斜了那边咬衣角的欢欢一眼。
"我要去我要去!"欢欢不等他发话,举起双手飞扑而来,横扑进车里趴着,姿势真难看哦!
莲子好吃,可是没我的份,我是纪南辕的小丫鬟,小白菜,地里黄......我剥到最后一个,将口袋翻了个个,抱着空口袋欲哭无泪。
欢欢幸灾乐祸地冷笑,"小时候他最坏,从不会帮我拿东西,有好吃的也不会给我,最讨厌就是他!你好好一个女生,干嘛要一张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活该没得吃!"
"你喜欢?"纪南辕将我的裙子扯下来,顺手在我脸上掐了一把,不动声色地说,"以后你归我管,我不会亏待你!"
臭纪南辕,从小到大最爱掐我的脸,在我脸上留下牙印。时光仿佛倒退到从前,我的脸不由自主热起来,下意识做出最熟练和最愚蠢的动作--将裙子一掀,罩在头上,躲避这家伙的偷袭。
我脚上一凉,纪南辕将外套丢过来,正好盖在我白晃晃的大腿上,还遮住了红艳艳的小裤裤,我在黑暗中用力撞在窗户上,突然很想自杀。
欢欢狼嚎过后,疯狂地以头撞沙发,我转头满面惊诧地看他表演,借机掩饰尴尬。他很明显撞得晕头转向,张开双臂环住自己,无比凄凉地唱歌,"女人啊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女人,你的名字叫脆弱,你不要不要来伤害我......"
一个耳塞适时出现在我手边,我嘿嘿一笑,迅速戴好。果然,下一秒,一首气势恢宏的《黄河大合唱》震天响起:"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咆哮"到第三遍,欢欢奄奄一息地发出投降信号,纪南辕迅速停车,欢欢连滚带爬下去,什么风情仪态都不见了,用非常标准的四海土话骂娘。
前方不远就是我的噩梦之地红色庄园,离四海还有十万八千里,我囧囧有神地看着纪南辕,脖子一缩,什么都不敢说,再次看清楚一个真理,英明神武的纪南辕哥哥绝对绝对不能得罪!
纪南辕迅速倒车,将车绕进一条小路,不到一分钟,一个小小集市出现,第一眼我就看到两筐碧绿可喜的莲蓬,老大娘热情地冲我们招手,"还剩下两筐,都归你们吧,卖完了我就回去做饭啦!"
跳下车,纪南辕朝我勾勾手指,我乖乖地走到他身边,继续做他的拐杖,这小子从小到大毛病最多,吃饭要我喂,走路要我当拐杖,写作业要我削铅笔,洗澡要我捶背......我突然想到,我们冷战多日,现在他开始重新意识到我的重要作用,我是不是要抓紧机会,讨回他的欢心。
想到就去做,我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笑吟吟地看着莲蓬,撑着他大半个身体走进集市。
他得寸进尺,像小时候一般把我的脑袋当西瓜敲,为了讨好他,我不得不尽力配合,捂住他的手哇哇大叫,"熟了啦熟了啦,不要摘,要开学了,我要留着脑袋瓜想事情啊!"
果然,我的超级配合讨得他的欢心,他没有挣脱我的手,抱着我熟得不能再熟的脑袋瓜往家里走,一边指挥,"一二一,一二一......"
于是,集市的老老少少见证了我们重返童年的一幕,跌落了一地的眼镜。
老大娘笑得直不起腰来,拍着箩筐叫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南北双煞啊,这些搬回去,要吃的话明天给你们家再送。"
时光小鸟嗖嗖飞来,来个惊天巨雷,让我们差点挖个地洞钻下去。"南北双煞"自然就是我和纪南辕,这是我们小时候看武侠小说入迷的见证,也是我们调皮捣蛋的见证,我们不在江湖多少年,江湖上果然还留下我们的传说。
纪南辕剧咳不已,转身假装病号,我避无可避,只得一边给他拍后背,一边冲老大娘嘿嘿直笑,"谢谢奶奶。"
纪南辕遁逃的心情比我还要迫切,迅速交钱准备闪人,老大娘笑吟吟地说:"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两个感情还是这么好,真让人高兴。小南是越长越漂亮,小北越长越......那个圆润了,说明你们家现在的伙食不错嘛,小北,你要照顾好你哥哥,你没瞧见你哥哥这么瘦弱,要好好补补。"
纪南辕躲不过去,恭恭敬敬给老大娘鞠躬道谢,老大娘对这种漂亮有礼的孩子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大大夸奖了他一通,赶紧指挥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往我们车上装莲蓬,还附送了一堆藕,让我们回去炖汤喝,给"瘦得可怜"的小南补身体。
为了逃避他的冷冻光波,我吭哧吭哧爬上后座,笑得从这头滚到那头,下了车,差点没被他用莲蓬揍死。
晚上,一家人齐聚一堂,欢庆打败纪南诏祖宗的伟大胜利。今天的莲藕骨头汤真好,满屋子都是香味,小黑兴奋得满屋子乱飞,差点被同样兴奋的外公关进笼子里。
当纪大厨端着香辣虾隆重登场,李浪拉着欢欢狂奔而至,外公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身姿直扑库房,纪南辕目瞪口呆,错过了拦阻两人会师的最佳时机,作为一个乖乖牌晚辈,只得含恨去拿酒杯。
酒杯拿来,我见势不妙,顾不得久违的香辣虾,抱上碗就准备撤退,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平时吃饭就像打战,一喝酒就挪不开步子,一顿饭能吃上几个小时,我可耗不起。
我小看了纪南辕的阴险,我刚起身,他迅速接过我手里的碗,拖过一条小椅子把我按下去,随后为我盛了一碗汤出来,往我身边一坐,就像个看守加保镖。
我无可奈何,只得满怀崇敬地看他们一杯一杯又一杯,他们倒也没忘了我,一边喝一边夸我,让我颇有些飘飘然。沉寂多时的小黑又开始人来疯,在我头顶一圈圈地绕,好似生怕不知道它是我的专属宠物。
欢欢还是第一次见识小黑的本事,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来,被李浪狠狠敲了一下头,涨红了脸憋出一句,"喜鹊,难怪你这么倒霉,原来乌鸦大神一直在眷顾你。"
虽然他说的是真相,还是伤到了我和小黑的心,我哭丧着脸冲小黑叫了一声,小黑嘎嘎欢笑,扑下来停在我面前,非常不客气地享用我碗里的虾米。
外公嘿嘿直笑,"小黑是小喜鹊一点点喂大的,都快成精了。"
欢欢立刻转头眼巴巴看着李浪,对养一只乌鸦宠物的渴望让他看起来无比可怜,冷血无情的李浪摇摇头,"考上大学再说,不准玩物丧志!"
欢欢像霜打的茄子,忧伤缠绵地看着小黑,发出难听的嘎嘎声,可惜他叫得一点也不专业,小黑理都不理他。
纪南辕还要故意气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小黑立刻飞到他肩膀,像得胜回朝的将军,站得好不傲然。
纪南辕此举越发不得人心,每个人好像都针对他,轮流跟他拼酒,外公的借口是虎父虎母无犬子,李浪的借口是培养四海旅游业接班人。
别看纪南辕小小年纪,跟着干爹混了多年,也有酒鬼的倾向,来者不拒,到了最后,连欢欢也端起杯子,笑嘻嘻地揽住他要感情深一口闷,两人连干了三杯,欢欢立刻成了煮熟的虾米,从头红到脚。
李浪化身凶神恶煞,恶狠狠拍了拍他肩膀,把欢欢按下来,欢欢恨恨地瞥了我一眼,抻着脖子唱歌,"菊花残满地伤......"
小黑嫌他唱得难听,嘎嘎乱叫,欢欢笑得花枝乱颤,被李浪拎走扔在藤椅上。
要不是他实力太差,按欢欢那种比女人还小的心眼,怎么能放我和纪南辕干休!我拉了拉纪南辕的衣角,他顺势坐下来,身体已经开始摇晃,我幸灾乐祸在他眼前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他一把抓住,迅速收在身侧,好像抓的是救命的稻草,再也没放开。我有好菜不能吃,只能干瞪眼,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酒足饭饱,李浪拖着昏昏欲睡的欢欢走了,临走还一遍又一遍把我夸成一朵花。他一走,外公倒也乖觉,踩着风火轮冲进自己房间,再也不敢出来,我收拾好碗筷,泡了杯茶送到纪南辕面前,他显然已经醉得不轻,冲茶杯摇摇头,撑着我慢慢起身,把我一推,朝楼上踉踉跄跄走去。
管他吧,这人实在太讨厌,不管吧,又有点心疼,我做了一会心理斗争,良心占了上风,追上去扶着他上楼。
回到房间,他扑到床上呼呼大睡,连鞋子都没脱呢。苦命的我化身女仆,帮他脱鞋擦脸脱衣擦身体,这臭小子还不配合,哼哼唧唧翻来翻去,气得我差点在他脸上画老虎。
把人伺候好,我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看到久违的按摩浴缸,贼笑两声,蹑手蹑脚扑了进去,睡得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