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脸是灵魂的肖像——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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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南洼村官是干部 (9)

党办副主任黄丽,可是个热门人物,在矿务局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黄丽开始工作在宣传队,歌舞虽属一般,可模样长得却出众得美,矿务局任凭是谁,都承认她是美人坯子。她走起路来总是夹着两腿,乍一看好像有点儿毛病似的,但只要仔细观察,她走的原来是少女式的莲花步,着实可爱。

特别是她那一笑,更是抓人。后来宣传队解散了,黄丽没处去,就在放映组临时帮助工作。再后来,陈副部长便出面推荐她在广播站定了编。这样,黄丽就从面对观众笑,到面对机关干部笑了。

从此,陈副部长便经常出入广播站,有人看到他们深夜了还在“谈心”。

此前,黄丽在放映组帮助工作时,时任宣传科长的陈荣也去过几次,可每逢不该老蔫出现的时候,他却不尽眼地冒了出来,便扰得陈荣兴致大减,只得怏怏离去。后来,陈荣再去,就看见门口多了一块牌子:非本组工作人员谢绝入内。那字体好像老蔫写的。

黄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到广播站的。

机关有的同志为了亲眼体会一下她的笑,假借送广播稿的名义走进了广播站。不论谁找她,黄丽态度都很好,从未有厌烦的时候,总是对来人微微笑着,说话非常和气。有人就对她的笑进行了研究,说那是一种自然的笑,与生俱来。说她不光嘴在笑,眉眼也笑,连头发都在笑,这种笑简直无法抗拒。

黄丽这一笑,把机关好多人的距离也就拉近了。因为笑是人间最短的距离。

接下来,就有不少人给黄丽写情书。她收到后都看一看,然后放一段时间就处理掉,从未写过回信。有胆大的就跑到广播站问她是否收到过信?黄丽也分不清谁在信里说过什么话,但又不好回绝人家。就说,论你的文采,写广播稿一定错不了,欢迎来稿。

来人便觉得无趣,悻悻而去。

应该说,黄丽对待男人真有一套,那就是处处留情。表面上看,好像每个人都有机会,其实到头来,什么也让他们捞不到。

长此下去,的确没有一个人能跟黄丽挂上钩。后来便传出她有了对象,是一个青年军官。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不久对黄丽的攻击便开始了,打得正是她的七寸,就是大家都讨厌又都爱传播的那种绯闻。

有的说,黄丽的笑是浪笑,是勾人的笑,不知有多少人要毁在她的笑声里。还有的说,别看她平时装得一本正经,其实背后总和男人勾勾搭搭的,要不她先前那少女式的莲花步怎么不见了呢,胯也比以前大了,准是被人开过裆。

后来又传出,陈副部长和黄丽两人借外出开会的机会,绕道杭州兜了一圈。期间由于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还让老蔫汇过三万元钱。

要知道,杭州可是个盛产爱情的地方,有许多经典的爱情之花就盛开在西子湖畔的密林之中。陈副部长和黄丽的西湖之旅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或者会有什么样的花朵在西子湖畔盛开,这应该是件很容易想象的事情。

回到单位,机关有细心人发现两人都戴上了新手表,那可是一双情侣表哇!还有人说,连两人的内衣都是一个牌子的。

事情远不仅如此,就在黄丽请假去部队结婚的前天晚上,有人看见陈副部长走进了黄丽的宿舍,第二天早晨才出来。因为天下着雨,黄丽还打着伞送了陈副部长一程,分手的时候两人还恋恋不舍的。

男女之间的事就像天上下雨,片刻就能淋湿它所覆盖的各个角落。

陈副部长和黄丽的事不仅单位一些人听说了,不知怎么还传进了陈副部长爱人的耳朵,两口子打得不可开交。矿务局“一把手”严厉批评了陈副部长,扬言要撤他的职。但陈副部长不知施了什么魔法,他把黄丽往局“一把手”那里一引见,此事竟奇迹般地风平浪静了。不久黄丽竟进了局党办,还居然当上了副主任。

后来,青年军官也听到了一些传闻,他到矿务局探亲期间,两口子经常吵架,有一次还把黄丽打得鼻青脸肿,不久两人便离了婚。

隔了一段时间,黄丽又和一位内科医生结了婚。但很快这个医生好像就不行了,婚后没多久,这位医生就总躲在医生值班室不回家,这样不到半年,两人也分道扬镳了。

黄丽没有再婚,可到她那里去的男人却络绎不绝。有人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黄的”,意思是她就像街上黄色的士,谁想上就上。

闲话说的口水都干了,也就说不出闲话了。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男女关系方面的兴趣也越来越淡了,只是因为政治上需要,有时才搬出来用用。

黄丽步入政坛后,她与生俱来的笑也悄悄起了变化,那种笑已不再面对大众般地慷慨,而仅仅局限于少数领导,或在有的时候逢场作戏罢了。

陈 副 部 长

陈副部长的为人处事,老蔫应该非常清楚,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到政工部这些年,除了每天上下班骑得那辆吱吱嘎嘎的自行车以外,作伴时间最长的还就数陈副部长了。

俩人在政工部的工作经历差不多,老蔫干过的,当初还没当副部长的陈荣几乎都干过。只是陈荣每挪一个窝儿,就上一个台阶,而老蔫却总是平职交流,这样陈荣就总压着老蔫一头。有人说,老蔫不如陈荣运气好。可如果好运气总光顾个别人,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

陈荣参加工作比老蔫早一些,年龄也大那么两三岁。俩人在电影放映组工作时,陈荣还给老蔫当过师傅,只是一年后的比武中徒弟老蔫被评为了技术能手,师傅却榜上无名。这样陈荣就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起了变化,似有尊严尽失的感觉。他认为这一切都因老蔫发了光,自己才失的色,便对老蔫一下子冷了下来。这样一弄,老蔫就很不好意思,非但没有因被评为技术能手而高兴,反倒觉得背上了包袱,便在陈荣面前更加谨小慎微起来,生怕再惹他不快。

不久,老蔫在一次放电影时,发生了倒片事故。这是电影放映组有史以来发生的第一起倒片事故,老蔫因此受到通报批评。好多人感到蹊跷,按说每次放完电影都要把片子整好,不论什么时候播放都不可能发生倒片问题。所以有人就怀疑,是不是陈荣有意给老蔫设的陷阱?老蔫却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闷头想了好几宿,认为可能是自己一时疏忽没弄好,便诚恳地作了自我批评,说全部责任都在自己,谁让自己放电影前没有把所有的片子检查一遍呢。只是从那时起,陈荣对老蔫的态度才渐渐起了变化,老蔫也感到心里平衡了许多。但这起事故的原因直到最后也没有查出来。

老蔫进报道组要比陈荣早一点。由于陈荣不大上心,加上平时应酬也多,精力没有完全放在搞报道上,完成任务就比较吃力,他看着老蔫上稿率比较高,就要求与老蔫合着写,老蔫也好说话,只要陈荣参与的稿子,就总是把他的名字放在前边。有时陈荣也把自己写的稿子让老蔫加工润色,老蔫就尽心竭力,直到满意为止,但从不署自己的名字。其中那篇《煤矿工人心向党,黑了自己亮了国家》,老蔫熬了整整一夜,此稿被几家国家级报刊转载,后被评为新闻报道二等奖,陈荣由此被评为优秀报道员。后来,陈荣就有了点小名气,公事私事的活动也渐渐多起来,分配他的工作时常无暇顾及,只要他跟老蔫说一声,老蔫就全包了。

再后来,政工部分了一个保送到党校进修的指标,都说那是领导班子的“第二梯队”。根据老蔫的表现和群众公论,领导有意让老蔫去,陈荣却从老蔫手里抢了过来。他对老蔫说,领导想让我当报道组的副组长,我跟领导说还是让老蔫干吧,他比我强。我想出去两年混个文凭。这样我走了以后,你当副组长的保险系数就更大了。再说,你刚结婚,和小媳妇还没热乎够,想必不忍心让娇妻独守空房吧。

老蔫听出了陈荣想深造的迫切心情,至于那些铺垫话,都是为了糊弄自己。便对陈荣说,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争,另外副组长什么的我也没往心里去,作为穷人家出身,有口饭吃该知足了。

因此当领导跟老蔫谈及此事的时候,他坚持向组织表态:还是让陈荣去吧,年轻,上进心强,能干。再说,自己刚结婚,要是两地分居,爱人也不可能愿意。组织上不了解老蔫和陈荣私下达成过协议,就觉得老蔫不仅自私,而且不识抬举。好在入党校深造是个热门,不愁推销不出去而完不成任务,加上陈荣积极活动,组织上也就没有对老蔫不服从组织决定的问题进行追究,后经过重新研究,最终把指标给了陈荣。

两年一晃就过去了,陈荣也学业期满获得大专文凭荣归报道组,并作为成才标兵于当年晋升了行政级别。而此时的老蔫却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长了两岁。至于说两年前陈荣曾向组织推荐他当副组长的事,不知组织不认可,还是陈荣根本就没有向组织推荐过,反正两年过去了,从来没人提到老蔫当什么副组长的事。陈荣学成归来,这个话题就又重新提了起来。近期组织作了研究,还列出几个人选,其中就有陈荣和老蔫。据说后来有人对老蔫这个人选提出了异议,说老蔫不求上进,小家庭意识太强,接着老蔫的名字便被拿了下来。

不久,陈荣就任电影放映组副组长,很快又晋升为宣传科科长。老蔫也从电影放映组调整到宣传科,职务却仍然是原地踏步。

应该说,老蔫在宣传科工作期间成绩最大,他除承包了领导讲话和其他文字材料起草以外,还宣扬推出了两个全国系统的先进典型。正当走红的时候,却连续两年参加了扶贫工作组。

扶贫期间,老蔫患了十二指肠溃疡和风湿病,但从没有休息过一天,终于坚持完成了扶贫任务。当地党组织给政工部写了鉴定材料,建议为老蔫晋级、记功。陈副部长认为,其他科、组也有参加扶贫的,人家没有因此有什么表示,我们也不能搞特殊吧。尤其是我作为前任宣传科长,现在又主抓这项工作,更应该一碗水端平,不能让其他科、组的同志提意见。

老蔫当了多年的党小组长,履行职责特别认真,要是有人对他的做法提出质疑时,老蔫会说,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是党章就这样规定的。比如,党小组会每月要召开一次,我们有时两个月甚至三个月开一次你们还有意见。还比如,党员每两个月向党支部或党小组汇报一次思想和工作情况,遇有重要问题或外出时应及时汇报,你们谁做到了?有的人半年也不向组织汇报一次思想,即使汇报,也是轻描淡写,光说芝麻不提西瓜……

陈副部长的组织关系也编在老蔫这个党小组,陈副部长对老蔫的做法一直觉得不习惯,他搞不懂老蔫怎么一天那么多事:一会儿说咱们开个党小组会你要参加,一会儿又说陈副部长你要给我们讲讲党课,一会儿还说有的同志思想汇报不积极,你们领导要带头啊……

其间,陈副部长就经常说老蔫冒傻气。

老蔫也想过,太较真儿容易伤人,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只要上级不作要求,他的党小组也就不再主动安排什么活动了。但按时交纳党费这一条无论如何也要把好关。

所以,每当发工资的时候,老蔫总要喊上一嗓子,都记着交党费啊。还有时他提前换些零钱,提醒大家,没有零钱交党费的到我这里换啊,都是新票。

陈副部长就是个经常拖欠党费的典型。老蔫考虑他是领导,又是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同事,起初就直接跟他说,陈副部长该交党费了。长期下去,陈副部长似乎养成了习惯,只要老蔫不催他,他从来没有主动交过。老蔫想,按时交纳党费党员应该自愿,总是老催要也不好,人家不烦,自己也烦了。便想了一些招儿暗示他:有时,老蔫有意拿着党费登记表在陈副部长面前晃悠说,我把党费登记表贴在楼门口,让大家上下班都能看得见,谁交了谁没交心里有个数。工资调整以后,老蔫就对陈副部长说,领导的工资长了,党费标准也要提高,现在应该交基本工资的百分之一点五,而不是过去的百分之一了。

可是,陈副部长仍然无动于衷,老蔫所做的一切,对他好像不起任何作用。

老蔫觉得不能不说了。

在一次党小组生活会上,老蔫就对此提出了批评:按时交纳党费是党章的规定,党员如果连续六个月不交纳党费,就被认为是自行脱党。不按时交纳党费可不是小事,它反应了一个党员的思想觉悟和组织观念,希望个别同志引起注意。

老蔫的话,让陈副部长很生气,会后他对老蔫说,你脑子进水了吧。怪不得不让你这样的一根筋当官儿,你要当了官儿还了得?

后来,陈副部长就把组织关系转到别的组了,老蔫看见他还说,陈副部长你还是把组织关系转回来吧,其他党小组缺乏原则性、战斗力,容易使你放松要求,这可都是为你好。

老蔫扶贫期间的表现,市里也收到过相关材料。新闻媒体专门对老蔫作了采访,其中有个同志认识老蔫,说当了典型可要请客啊。老蔫却说,别跟我逗了,不着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