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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香气

这一觉睡得很累,醒来只觉疲惫。

天色大亮,寇正霆酣然睡在身旁,胸膛挨着我的背。房间里有股奇异的香气。他昨晚跑来占我便宜了?

仔细看看,好像没有。

我把他摇醒:“你怎么睡这儿?”

寇正霆声音惺忪:“我认床,不睡这儿还能睡哪儿?再说有人昨晚烧到39度多。” 翻个身,趴在床上,用枕头盖住后脑勺。

我摸摸自己额头,好像不热了,于是起身找水喝。床上有个滑轮床桌,放着一个方形的青花瓷盆,搭着两条白毛巾,盆里还有残余的水迹。我轻轻推开,但滑轮太灵活,床桌往墙上直直撞去,瓷盆碰到墙壁,坠在木地板上,“夸啦”脆声碎成片。

寇正霆被惊醒,微微起身,瞟一眼地上的碎瓷片。

我马上说:“我去买一个还给你。”

他重新趴下:“没得卖。算了。不要吵。”

“那,折成现金多少钱?”

“要么拿你自己来赔,要么闭嘴。”躺下去,不消一分钟又睡着了。

我轻轻走出房间,四处找扫帚。厨房的地板上有几个酒瓶,看牌子是五粮液,瓶子质地像紫砂,泛着温润素朴的微光,当中嵌一个金色的五角型金属牌,上钤:“60”。还有几瓶是茅台特供,整整齐齐码在木地板上。我走过去拎一拎,都是空的。

这里的气味跟卧室一样,有令人迷醉的奇香。

中午我叫醒他:“有没有吃的?”

他伸个大大的懒腰:“怎么没有?今天给你露一手。”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陶雪儿,全世界只有很少人吃过我做的饭,你很快会成为其中之一。”傲然走出房间,刷牙洗脸,进厨房。

我在客厅看电视,看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动静颇大,架势很足。我屡屡上前想看个究竟,都被严词拒绝。

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他拉开厨房门,扔掉围裙,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布:“吃饭了!”

我立即坐上餐桌,眼巴巴等他上菜。他捧着一个白瓷菜碟,珍而重之地放在我面前,“怎么样?”

一碟青辣椒炒白辣椒炒红辣椒。

我眨眨眼,看着他灿烂得意地笑了,额角挂着一粒汗:“怎么样?惊呆了吧?”

我严肃地点头:“嗯!”实在装不出那个“哇噻”的表情。

他眉开眼笑:“快吃快吃!跟你说,我炒的菜绝对好吃!”

“辣椒哪儿来的?”好在都是不辣的品种。

他一指后院:“摘的。”

我试探:“还有别的吗?”忙了那么久,不可能只有一道菜吧。

见他点头,我心中一喜,又听得他说:“还有米饭。在电饭煲里,给我也盛一碗。”

他大爷的。

我吃了几筷子,忍不住问:“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他沉吟道:“这是我的独门秘笈,还没名字,不如叫……雪地开花?”

我呛了一下:“好名字。”不如叫辣椒开会,辣椒集结号,辣椒无间道……好在都不算辣。

他含笑看着我:“味道怎么样?”

我忍痛点头:“好吃。”米饭真不错。

他开怀大笑:“快吃!吃完你睡一会儿。”

睡不着。

过敏已经消了,没理由再跟他单独相处。再留恋,也该告别了。

客厅和房间都没人。后院也没人。我又上了三楼。走廊里很安静,某个房间传来隐约的声响。我轻轻走过去敲敲门。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传来脚步声,寇正霆探出头来。

果然在这里。

寇正霆脸上有一丝尴尬:“醒了?去院子里等我,我就下来。”

我退后一步看着他,淡淡地微笑:“我该走了。”

他皱眉:“你在瞎想些什么?”想了想说,“算了!进来吧!”手一推,房门洞开,一览无余。

里面没人。地板上,储物架上,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各种玩具,遥控汽车、航模、大型电子玩具,地板上有一列绿皮小火车,正喷着气,哐当哐当地翻越高山和田野,在轨道上欢快地转弯。

我指着那列小火车:“这是什么?”

寇正霆有点得意:“火车啊!这可是几十年前的玩具,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牛吧?”

旁边有个玩具很眼熟,包装是昨晚在吴桐枫脚边看到的那一盒。

寇正霆察觉我在看什么,说:“那个是给小侄儿买的。我……先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还不肯承认。我点头说:“明白了。你慢慢检查,我去院子里等你。”

南方的冬天不太冷,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晒太阳。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结着朱红橘橙的果实,形似一只只玲珑的灯笼。那么隆重的丹色,把寂静深阔的小院染得斑斓。两只麻雀停在高枝,啄着半只红柿。

“这院子是你第二个窝?”

“我父母的,他们偶尔来度假,不过次数很少。”

“很少听你谈起他们。”

“嗯。”他沉默片刻,换了话题说:“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会是谁呢?反正也无所谓了。

明亮的阳光打在树荫下,投下圆润的光斑。寇正霆在背后叫我,我回头,看见他走出来拍手:“来茱迪,过来见识一下美人姐姐。”

一只面颊瘦长的云石苏牧从屋里颠颠地跑出来,好奇地围着我嗅,又迈着倏地跑进去,很快叼出来一个大大的布偶骨头,放在我脚边,朝我摇尾巴,吐舌头。

回家路上,寇正霆问我:“自从见到茱迪,你就不怎么说话。不喜欢它吗?”

“怎么会?”茱迪很可爱,讨厌的是我,自作聪明。

如果我早点知道茱迪,或者我多信任他一点,再或者当时不那么逞强……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我就是活该。

寇正霆停在山道旁,看前方的路,神情庄重:“陶雪儿,你跟秦致康分开吧。”扭过头来看我:“他不适合你。真的。”

终于说出来了。

我苦笑。时机不对,适不适合都已经这样了。

他伸手过来,临时又收回去,很慢很慢地刮一下我的鼻梁:“你配得起最优秀的男人。”

我的理智还很清醒:“优秀男人很多,总不能见一个爱一个。”

“离开他,考虑我。你又没嫁给他,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

我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你怎么跟秦致康交代?”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点头,秦致康也好,吴桐枫也好,都不用担心,交给我,保证完美解决。”

“你就这么对小枫?”

他专注地看着我:“陶雪儿,我就是对别的女人都狼心狗肺,只对你一个人好,不行吗?”

救命。车里那么安静。他在诱惑我。但什么叫完美解决?没有伤害才叫完美。我了解吴桐枫,她应该不会阻拦我和寇正霆,但可能不会原谅我。我不能冒这个险。寇正霆是讨人喜欢,可他不适合做丈夫。

“寇正霆,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如果还有谁是我不能伤害的,那就是吴桐枫和秦致康。”

“我呢?”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对不起,没有你。”

他闻言皱眉,重复说:“没有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微笑说:“其实我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当真你就傻了。”一边启动车子。

我紧紧抓住把手,也微笑:“本来就没当过真。”

他打开音响,伴着震天的摇滚在弯道上风驰电掣。窗外一大片黯黑的云层带着雨气,从天边无声地漂移过来。

元旦放假,秦致康在澳门陪客户采购,我在家收拾行李,计划开车回去看爸妈。早上启程,到家刚好吃午饭。我妈说做了客家酿三宝,给我庆生。

所谓计划,就是用来打乱的。第二天早上,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我延迟了这个计划。

是谁呢?秦致康一早告诉我要带客户去澳门观光。吴桐枫昨晚跟朋友去了酒吧,现在肯定还在睡觉。

门外站着林霏白。

我使劲眨眼。千真万确是他。

我承认,那几秒钟我有点想多了。

林霏白朝我微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你看,我最近在扩建院子,傍晚会有一批材料运过来,不巧我下午就要走。而且我不懂建材,想请位专家来帮忙验收。寇子去香港了,我就想到了你。”展颜露出洁白牙齿。

南方冬天的海边,风有点凉飕飕。岛上有大片郁葱的树林,绿意喜人。林霏白下船后来扶我。我摆摆手,也利落地跳下了船。

岛上只有一栋刚盖好的新屋,小院花木扶疏,边上种着一片茉莉,南坡种着勒杜鹃,满枝红花如灼灼的火焰,迎着阳光正开得泼繁。竹帘投下细密的光条,照着桌上的陶杯。家具多是竹木,简洁雅致,尤其那椅子,坐上去一定很舒服。

送货方还在皇岗口岸,塞车。林霏白建议说:“不如我们先吃饭?”

中午我们在大嫂家吃黄鱼、濑尿虾和海胆炒饭,然后乘渔船出去捕鱼。海波粼粼,一望无际,林霏白非常率真,讲话又风趣,下午极开心。可惜收获不多,只捞上来一条小河豚,几条不知品种的小鱼仔,都放了。林霏白说早上鱼多,不如明早再来。我问他几点,他说早上四五点钟,我果断放弃了这个打算。

上了岸,去林子里摘果子,又去海滩堆沙子。正宗的私家海滩,沙质幼细。我捡了三个不同品种的贝壳,两个螺,都只有一寸多大,但品相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