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这世界唯一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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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她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吃惊:“在一起就在一起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本来你认识他就比我早。”

这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又问:“你们到底怎么分手的?”

她满不在乎:“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俩现在在一起开心就行了。”

“你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

她老气横秋地答:“有什么好问的?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呗。”

我苦笑。说得对。

于是这个话题再也没被提起过。

寇正霆送我的龙井,一直忘了装进茶罐。某天心血来潮,沏一杯来喝,才发现早跑了味,香气寡淡。

但就这样丢弃掉,也很可惜。

所以我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忙?”

半分钟后,寇正霆的电话打进来:“什么事?”

那边隐约有喧哗声,猜拳喝酒,有人带着醉意嚷嚷:“喂,阿霆,阿霆,系咩你老婆仔啊?”捏细了嗓子揶揄:“老婆仔啊老婆仔,我好挂住你啊……”

寇正霆骂:“衰仔。滚。”

他的声音隐约透着笑意,我心情变得愉快。

听筒里背景变得安静,寇正霆说:“说吧。我出来了。”

我听着他的呼吸,心想,这就可以了,还要求什么呢?于是说:“我有话跟你说。”

“那我过来。10分钟到。”

我脸上敷着绿泥面膜,披头散发,碗在厨房里泡着,沙发上堆着刚收进来的衣服,地也没拖,只好说:“其实不用特地过来。我准备睡了已经。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几点?”

明天我约了吴桐枫逛街,中午吃火锅,下午去滑冰,吃甜品,傍晚回家休整一下……“八点吧。早一点。”

“好。”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扔进沙发,进厨房洗碗。寇正霆明显已经消气了。明天我先软言哄哄,再把礼物送给他,不信他还继续摆酷。

他一定会喜欢的,我不觉微笑。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啪”。从厨房探头一看,手机顺着杂志封面滑落在地上,外壳散在一边。

或许这是命运对我们即将分手的暗示,可惜我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我一大早出门,去了好几个手机维修点。太早了,都没开门,只好先去凤凰楼饮早茶,然后打包了一份榴莲酥,一份鲜虾肠粉,到吴桐枫家刚好九点半。

吴桐枫开了门,我把打包的点心递给她:“快点,我要去修手机。”

她吃完肠粉,把榴莲酥放进冰箱,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修手机,又快又好。”

我们先去了维修点,然后逛街午餐。下午到了千汇城的溜冰场,吴桐枫换了一件短裙,薄如蝉翼,呵气可透。真不怕冷,我穿长袖的练习服都觉得凉飕飕的。

她换好鞋,又扔给我一双,掂掂很轻巧。没等我换好,她早就迫不及待滑进了冰场,活动了几圈,笑着朝我遥遥招手。

我从小跟着老爸学轮滑,大学改滑冰刀,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算新手了。吴桐枫学得比我晚,但是肯下功夫,不怕摔,还不惜为此一掷千金,报了冰上俱乐部的私人班,几年前就是VIP了。我俩在冰上携行的时候,总能收获广泛的艳羡目光。

我们手拉手滑了一段,音乐换成了曼托瓦尼的月亮河,琶音彷佛雨滴,寥寥簌簌,落入池塘涟漪。吴桐枫突然扭头问我:“还记得怎么跳吗?”

我知道她指什么。前年夏天俱乐部组织会员去上海比赛,吴桐枫的俄罗斯教练专门为她编排了一段冰舞,难度不大。俱乐部里男会员相对稀缺,我那时还在城筑闲得无聊,所以每当舞伴不在,我就被拉来当陪练,久而久之,那段冰舞我也学会了。因为力量不足,没法完成托举,就很默契地做了些改动。

背景音乐换了。我们各自用了一个贝尔曼燕式,准确地擦身而过。吴桐枫双臂舒展,开度超过一百,轻快掠过冰面,斜斜彷佛雨燕点水。随后起身在冰面旋转,整个人从腰部向后弯,裙裾旋转飞扬,在冰面上宛如一朵妖娆的复瓣莲花。

掌声从楼上的看台响起,有人大声叫好。冰场上的人不知何时也渐渐退散,一直退到边缘观看,让出中间偌大一块洁白空地。

冰面的莲花渐渐合拢。吴桐枫起身在冰上畅游不停,每个动作都娴熟优美。曲终,吴桐枫直起腰身,原地旋了几圈,朝我滑过来,眼里熠熠发亮:“雪儿,我跳得好吗?”

我微笑说:“你今天烧包来了是吧?老实交代,有多少男人倒在了你的刀下?”

她不屑一顾:“说得我跟屠夫似的。”

我做了个手势:“你的冰刀比杀猪刀厉害。”

“还有支曲子,我先活动一下,待会儿跳给你看。你一定要好好看,我只跳一次哦!”

我退到一旁的咖啡吧喝热饮,吃蛋糕,一边看着吴桐枫在冰场舒展肢体,心里十分骄傲,心想应该把相机带来的。

背后有两个女子在议论。其中一个小声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

另一个女子说话音量大多了:“那有什么了不起?请的是外籍前世界冠军,上的是私人小课,傻子都能学好了。”

我回头,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我身后,身上一件貂皮短外套,面相有股怨气,眼睛盯着我,不算友好。

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我收到过不少。高中时候,隔壁班女生拦住我的自行车,要我放过她的男朋友,否则马上割脉。我一脚踏在地上,同情地看着她手里削铅笔的小刀:“我不认识你男朋友。还有,你这招没用的,伤口马上就会凝结,死不了。”

那个女生当时看我的目光就是这样。

今天心情好,我不介意给这个陌生女人一个微笑。反正我已经知道茱迪是一只牧羊犬,别的女人都构不成威胁了。

七点,冰场里的人陆续退去。看台上观众还是很多。场内的灯光只剩数盏,偌大的冰场顿时寥落不少。该去取手机了,不然八点钟寇正霆找不到我会发飙。我朝吴桐枫招手:“小枫!”

吴桐枫在冰场中央朝我点点头,人却没动,一只足尖点在地上。

冰场仅剩的灯光也忽然一点点暗下来。我正要滑过去扶她,空中蓦然亮起一束光柱,又一束,又一束,五六道追光,齐刷刷聚焦冰场中央的吴桐枫。DJ换了一支节奏欢快的曲子。吴桐枫踩着欢快的鼓点,开始随着音乐在冰上滑翔。

这是她去年夏天的最后一支参赛曲目,本来是想跳给谁看的呢?我不敢往下细想。

看她在冰上跳跃旋转,全是高难度动作,身姿灵动,倾倒众生,一直跳到曲终,连续几个阿克塞尔跳跃,漂亮利落,我禁不住喝彩:“好!”

我不该那么激动的。她正在做最后一个跳跃,听见我的声音,不留神打了个趔趄,惨叫一声,翻滚在地。楼上一片惊呼,音乐中断。我立即蹬过去,她倒在地上,捂着脚踝和小腿,眼泪直流,鲜红的血珠染红了冰面。

我大惊失色,脱下衣服扎紧她的小腿,跪在地上大喊:“医生!医生!教练!教练!”

吴桐枫含泪噗嗤一笑:“你到底是要叫医生还是教练?”

“还笑?出够风头就行了,怎么能这么疯狂?”看她撇撇嘴又想哭,我立即改口,“好了好了,其实也不怪你。都怪我,不该惊着你了。”

医护人员闻讯赶来,用担架把吴桐枫抬到了医务室,用酒精给她消毒。我拼命吹气,她还是疼得哀哭,把我的手都快抓破了。可怜一个娇娇女,大概自出娘胎以来没吃过这种苦。

那医生熟练地止血:“像你这种情况啊,冰刀最后着冰的位置不对,导致刀齿卡冰,所以摔倒,脚踝也扭了。你那个刀齿上周才打磨过,能不锋利吗?伤口这么深,还是要去医院才行,我们这里条件不够,只能做简单的伤情处理。”

我倒抽一口冷气。吴桐枫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连头盔手套都没戴,细皮嫩肉跟超高硬度不锈钢的尖刃相碰,可想而知。

事不宜迟,俱乐部马上派人抬着吴桐枫去了对面的第二医院看急诊。上完药,吴桐枫安静了,靠着墙壁休息,突然坐起来问我:“我的冰鞋呢?”

“不知道。”

吴桐枫急了:“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从身后拎出她的MK Goldstar,笑着调侃:“鞋子不错,哪个帅哥送你的?”

吴桐枫突然翻脸,把鞋抢过去:“我哪有你那么好命?”

我讨好地笑:“那是那是。”她一直没再理我。我只好陪着小心,给她买冰淇淋,可乐。我连寇正霆都不怕,就怕吴桐枫。她一哭一闹,我就没办法了。

七点半,寇正霆该来找我了。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让他直接来千汇城接我就行。趁着医生在给吴桐枫打石膏,我跑回千汇城的修理店取回手机,刚一打开,铃声就响了,寇正霆的头像一明一灭。

这么心急?我微笑着接起来:“喂?”

寇正霆的声音沉沉,只说了三个字:“分手吧。”

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挂断了,拨回去关机。

没有解释。只有三个字。这是昨天就想告诉我的那句话吗?他的耐心终于用完了。

我把手机慢慢放回手袋。指尖触到什么东西,一丝疼痛,拉出一条血痕。我打开手袋,看见帆布小包里一片废墟,陶壶不知道什么时候碰破了。这壶是我亲手捏出来,请师傅帮我烧好的。壶身已经裂成块状,正面镌着狂草的“霆”,已经碎成了好几片,反面那个小篆的“雪”,已经碎得找不到了。可惜。

人群熙攘,情侣们从我身边走过。女孩回头看我,小声对男友说:“哇!”男孩温柔地说:“我觉得你最漂亮。”女孩笑了。两人拉着手走远。

顶楼的钟楼敲了八下,浑厚荡漾,带着新年的喜庆。

那个人也曾经说“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现在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