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北翊,放手!”郁无箫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南北翊紧握住郁无箫的纤纤玉手,好看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时,面前突然蹦出十多名士兵,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只一挥,瞬间便倒了十几名士兵。然后飞速跑走。
“无箫,本尊不放手。对不起,连累了你。”男子边走边说。
郁无箫五官有些扭曲,仍不放弃:“你疯了?先是接受皇甫絮的挑战,后又决定战时不用法力?!你疯了,你疯了!”
南北翊又一挥手,眼中的嗜血有些可怕。“闭嘴。”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十分诱人。
郁无箫一怔,停下脚步,南北翊也随之停下:“停下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有多危险?快走。”他怒斥,声音中却没有责备,全然是无奈。
郁无箫咬唇:“你若不放开我,我即刻咬舌自尽。”
南北翊眉心一颤,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微抖却已带了几分恼意:“郁无箫,是我平日太纵容你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并非不知,别闹了。”
郁无箫轻唤道:“南北翊……”
南北翊不语,定定地立在那儿。
“南北翊,你是谁?是守护众生的仙!你若死了,这天下该如何?你不能死,你死了,这千百年的付出就都废了!废了!”郁无箫发觉南北翊的手松了些许,心中冷然。正当她准备将南北翊打晕时,他突然说:
“就算敌军无数,我也不会在这兵荒马乱中,放开你的手。”说着,手猛然一紧,拉着无箫向前走去。
郁无箫一怔。
然而,南北翊却为了自己,生生受了一剑。
……
帝离殇挥着君沂剑,身后死尸无数。帝离殇眼中的高傲,击败了多少敌军。剑出鞘间,寒光上映着他无暇的脸。
一人对万军。
就在帝离殇将剑刺向三名士兵时,后方却有一个将军正举着箭弓,握着一把箭向帝离殇刺去!一箭一剑同时飞出!帝离殇望着倒下的士兵,只觉后方一阵风!
回眸间,却是女子的苍白笑容。
帝离殇眼中滑过一抹难以置信,随后面无表情地将那位将军刺死。声音颤抖:“以……以韵?——是你么?”帝离殇飞速地走向一身红衣的悠以韵!
悠以韵倾城一笑,靠着帝离殇僵硬的身体缓缓滑下,只觉心头越发凉,唇色发白,虚弱的仿佛马上就要晕死一般。“殇,你还好吗……”悠以韵的心脏处插着一把箭,格外刺目。
帝离殇望着悠以韵的血流不止,更是慌乱。“傻瓜,为何要踏入这杀戮?”眼中难掩绝望和无奈。
“那你,又为何为了小小的一个我,与天下为敌?”悠以韵反问,“我对不起你,殇,对不起……流,流觞是个好人,她爱你,这我知道。殇,答应我,若我……”还没说完,悠以韵口中又迸出血来,喷了帝离殇一脸。她多么想为男子拭去满脸血迹啊,但她太过无力:“若我死了,你便娶了流觞,可……唔,可好?”
帝离殇搂着悠以韵发冰的身体,慌乱地抓住她冰冷如霜的手:“以韵,别这样!我不会让你……”那个可怕的字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帝离殇竟没敢说出来。“以韵,你至少要撑到我许你聘礼的时候啊……”
悠以韵硬扯出苍凉的一笑,微蹙额:“这万里尸体,你的天下为敌,便是最好的聘礼。”
“落叶枯情白水依,满目血染美人离。”以韵,莫离、莫弃……
滚滚尘土中,出现了一抹孤傲的身影。
帝离殇横抱着头无力垂下的悠以韵缓缓走出战场,悠以韵的一席红色罗裙无力地拖在地上,长长的青丝秀发了无生气地披散着,与地面相触。
悠以韵的心脏处,始终插着一把箭。
......
“南北翊!”郁无箫喊道,语中难掩惊慌,整个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望着男子发黑的唇色,轻轻蹙眉。随即,南北翊扯出一个惊动年华的笑,悠悠躺下。
郁无箫确定了男子已经晕倒,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方才的失措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波澜不惊的眼神。
轻轻试探,原来剑上抹了剧毒——她亲手调制的毒药,取名槿莯。只是,她很好奇,究竟是何人能偷来她的解药?这毒,她也只和哥哥郁无卿和皇甫絮说过罢了。哥哥不会害南北翊,那么就是……一刹那,郁无箫的眼神变得厌恶。
而当她凝视着南北翊苍白的五官时,她竟有些心痛。
啊,郁无箫,你一直引以为傲的无情去哪儿了?
“南北翊,你若就此死去,那该多好。可是,为什么我不愿你死呢?”郁无箫凝望着男子穿破胸膛的一把剑,那里血流不止,她双手微颤。
“好吧,只此一次。郁无箫,只此一次。只救他一次……”郁无箫喃喃自语。
郁无箫运法,将毒飞速地吸到了自己身上。她从不怕,因为她从来都是百毒不侵的。这槿莯毒性十足,若是他人定会七窍流血血尽而亡,若南北翊没有这样的修为,恐怕也难免死去吧。
郁无箫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一探就知晓了出口在哪儿。于是,她将脸色渐渐红润的南北翊用法送回了南宫府。
至于郁无箫自己……
郁无箫勾起嘴角,眼眸深邃地望向南北翊流下的满地鲜血。皇甫絮,我定让你:血债血偿!
不过一分,又有千军万马向自己飞奔而来!郁无箫只将食指一指,霎那间,数不胜数的飞镖向敌军飞去,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也不过如此!
郁无箫向出口走去。敌军已苟延残喘,也没几个活口了。
正在这时,猛然出现一男子:眉间一颗红痣,五官妖孽,身穿粉色长袍,青葱般的玉手轻轻捏着一把水墨画的折扇。
该死的。郁无箫暗暗骂了一句,她一直从来战无不胜的分辨能力向来极强,可这一次,她竟差些把男子认作了女子!
“能坚持到这儿实属不易哟。”男子声音格外魅人,又带着几分妖娆,连南北翊也不遑多让,“这场战斗,本来应该只有仙尊和帝离殇的,你也被卷进来了?本王认为能坚持下来的应该在仙尊和帝离殇之间呀,怎么,他们还不如一个女子么?”
“闭嘴。”郁无箫声音淡淡的,却给人以君临天下的压迫感。
男子薄唇轻启:“比仙尊还厉害的一个女子,本王定要好好会会你。”话音刚落,男子折起折扇突然向郁无箫拍去!
郁无箫飞速地拿出玉箫剑抵住了折扇!男子一惊,使足力量向下压去!郁无箫正感惊奇,天下怎会有力量如此大的男子?渐渐的,好胜心充诉了她。郁无箫反抗,向上一抬,折扇硬生生地断了!
男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落在地上的两半木。
郁无箫望着自己发红的双手,嘴角上扬。总算,遇到对手了呢。
“你不是个简单的女子。”男子很是正经地吐出几个字,语气严肃。
郁无箫翻了个白眼,语气轻蔑:“这次,是否该让予会会你了?”
男子囧了≡ ̄﹏ ̄≡
“不要不要~你太牛了,我比不过你。哈哈,我是湘王皇甫暄,你叫什么?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
“没兴趣。”
皇甫暄:“…………”
“不要这么冷嘛~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皇甫暄热脸贴冷屁股。
“不要脸。”
“呃……”皇甫暄尴尬地挠了挠头,“没关系!我就不要脸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不可以。”
皇甫暄深吸一口气,笑眼眯眯地说:“好吧。不过呢,你得赔我折扇。为什么要赔呢?因为此折扇是我历经千辛万苦找得上古好木,和最好的笔墨而制成的。可花了我不少心思!所以呢~要不你告诉我你叫什么,要不,赔喽。”皇甫暄干脆耍起了无赖。
“给你。”郁无箫伸出左手,手中分明多了一把折扇。
“姑奶奶,”皇甫暄连看都没看,“我要的是顶尖的折扇!普通的折扇我不要。”
“仔细看看!”郁无箫抓过皇甫暄的手,将折扇放入男子温暖有力的手,随即说了一句,“还有,我叫郁无箫。对了,你是湘王,以后还是自称‘本王’吧。”说罢,没了身影。
皇甫暄一脸懵逼中……
*****
帝离殇凝望着地上满身血红的悠以韵。
“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
帝离殇双手微颤,绝望地垂下了眼睫。
后方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帝离殇倏然转身,挥着君沂剑刺向后方的人。看到来者,帝离殇默默扔下了剑。
“你还好么?”流觞苦笑问。
帝离殇抬眸望着流觞,同样,报之一无奈苦笑。
“我好傻是不是?你怎么会好。”流觞好看的紫眸中难掩失落与哀伤。
帝离殇收敛了笑容,盯着脸色惨白的悠以韵,反而无比的平静。以韵,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伤心的我?
“郡主,你走吧。”
“帝将军。我不会走的。我要陪你,一直陪你,替悠以韵陪你。”
“我此生,永世,都不会爱你。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以韵一人。流觞……郡主,我不想负了你。”
“负我?”流觞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帝离殇。“看看吧。这是悠以韵给我写的。我不想瞒着你。”
帝离殇不急,慢悠悠地拆开信来,只有几个字:替我去爱殇。
帝离殇拿着信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帝将军……不,殇。我不求能替代悠以韵,只求能一直留在你身边。我爱你,绝不比悠以韵对你的爱少。请相信我——我可以不求名分,不求你心,不求对待,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流觞,谢谢你……”
“那么。以后的时日,让我来陪你可好?”
帝离殇望着悠以韵僵硬的尸体,闭眸,终是点了点头。
只是,
好可惜是不是?
以韵,
我们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悠以韵精致的脸上,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