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不错,我以前确实是这样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飙车那一刹,我似乎感觉到我们可以的,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
“算了,不要痴心妄想了。”镜子中的张云苦笑了笑,“当年副支队长就是这样说的,但是最后的结果呢?我们都已经一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张云抓着镜子,激动地说道:“那他有可能已经逃脱了组织的视线了呢?也许他现在正在某个地方隐居也不一定呢?”
“呵呵,其实我当时听有人传闻,说副支队长已经被抓回了实验室。”镜子中的张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实验室?”张云身体僵住了,那是一个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地方,“实验室要副支队长做什么?”
“你何必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镜子中的张云无奈地笑了起来,“实验室的那些疯子当然是要研究副支队长了,这样好的实验体,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
“副支队长都一大把年纪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张云嘶吼起来。
“实验跟年龄无关,多少疯子都想亲自研究爱因斯坦的大脑,我们是无法理解那群疯子的想法的。”镜子中的张云摇了摇头。
“可是……”张云一时语塞,想起实验室,张云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从实验室出来的人,只有尸体。而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够从实验室活着走出来的。
想起那一天,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托着剩下半条命的身体走出来。原本自己都以为快要死了,没想到竟然却活了下来。
“怎么又在想那件事情?”镜子中的张云看着张云,轻轻地皱起眉头。
“我根本不愿意想起那件事。”张云苦笑着说道,“但是你能忘记吗?”
“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想呢?我们既然能够从实验室里存活下来,那就好好珍惜吧。我不想死亡。”镜子中的张云摇了摇头。
“但是我真的很想过那种平常人的生活。”张云苦涩地说道。“哪怕是一天,我都想尝试一次。”
“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吗?今天、昨天,你和沐瑶瑶,你们两个人在这两天不都是很普通的人吗?”镜子中的张云不解地看着张云。
“不是的,我不是要这种,我是想过真正的普通人的生活,就像洛嘉玲那样,很普通的。只要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好。”张云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镜子中的张云淡淡地看着张云。“不要妄想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已经在地狱之中了,你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够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吗?有的事情是可以重新来一次,重新选择的。但是地狱,只要我们踏进去,那就永远都不能回头了。”
看到张云没有说话,镜子中的张云作出叹气的样子。“就算,组织上不会追究我们。但是我们身上被的罪孽,我们还能够回头吗?我们手上的鲜血是倾尽全世界的海水都无法洗清的。”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是被命运遗弃的孩子。”镜子中的张云神色黯淡了下去。“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力了,既然如此,何必在反抗自己的命运呢……”
“不要说了!”张云狠狠地捶打着镜子,大声地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可以给我留一点幻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明明就是一个懦弱的人,为什么要装作一副支什么都懂的样子。为什么……”张云渐渐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身体缓缓地软倒在地上。
“你这幻想会让你丧命的。哪怕只是这一丝!这不是幻想,这是欲望……”镜子中的张云灰色的眼眸渐渐的暗了下去。
“如果这是欲望,那何尝不是你自己的欲望?”张云吼道,“你如果潜意识里没有这样的欲望,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欲望?”
“不要这样说,其实你就是你。你是完整的,有欲望是正常的……”
“不!”张云低沉着声音嘶吼起来,“我最恨你成天摆出这样什么都懂的样子,其实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夫而已,你连杀人都要我来帮你!”张云此时反而大笑起来,“你为什么要成天作出这样一副支什么都懂的样子?”
“我只是说的现实而已……”
“现实?”张云气急反笑,大声地吼道,“你这是说的什么现实?你只是在你自己幻想的空间里自导自演一出让人发笑的悲剧而已,你凭什么说这就是现实?”
“张云……”镜子中的张云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张云。“你怎么这样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张云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很久就不爽你这样子了,成天就只会哭,明明你什么都不会,却还要作出一副支什么都明白,成天说什么这就是命运。难道我们就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吗?”
镜子中的张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可以选择吗?身在地狱的我们,如何选择自己的命运,我们已经被命运遗弃了!”
“不,不是的!”张云嘶吼着喊到。
镜子中的张云正色地看着张云。“张云,这就是现实,这也就是我们的命运。看开点吧,否则必死!”
张云顿时像是被雷劈中一般,身体僵直在那儿,目光呆滞地看着镜子,嘴唇微微地抽动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张云?张云?”镜子中的张云紧张地看着张云,看到张云那紫色的眼眸渐渐地闭起来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然,镜子中的张云消失了。张云猛地睁开眼睛,额前的留海被微风吹起来。风停后,留海挡在他那右边紫色的眼眸前。灰色的眼眸缓缓地变得忧伤起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地说道:
“其实,张云,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张云在屋子里做什么?”夏菡皱了下眉头。
“谁知道啊?一个疯子,能做什么?发疯而已。”米亚极为不爽地嗤道。
夏菡喝了口红酒,缓缓地说道:“其实他也是一个跟我们一样的人。”
“他?”米亚反而笑了起来,“他只不过是一个疯子,一个精神分裂的人而已。手上沾满了鲜血,早就该下地狱的人。”
“其实他已经在地狱里了。”夏菡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们也是一样的。”夏菡指着屋子说道,“这里,还有这里。这里都是地狱,一个我们这辈子都无法逃脱的地狱。”
“算了,你有的时候说的话,我真的很无法理解。”米亚撇了撇嘴,说道。“不过,今天那个替死鬼真的能解决张云那些事情吗?我还是觉得刺杀米红霞要来的比较直接。”
“解决不了。”夏菡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不要把南京警察想得太白痴,也不要把我们的对手想得太简单了。义气帮能够在南京立足这么多年并非是靠运气。”
“那你还要这么做?”米亚不解地看着夏菡。
夏菡缓缓地说道:“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如果真的让这件事就此结束了,那我们的计划该如施行?”
“什么意思?”米亚无法理解夏菡的话,莫名其妙地问道。“难道你这是故意这么做的?你真的在算计张云?”
“我没有兴趣算计他!”夏菡耸了耸肩膀,说道,“只不过不可以让这件事就此平息下来。我们要让义气帮继续忙碌着。”
“这样的话,那不是让那个家伙白死了?”米亚有些闷闷不乐,废了这么多工夫,自己还要受吴一水的气,结果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不是,只不过现在我们还差一个后!”夏菡淡淡地说道。
“后?”米亚皱了皱眉头。
“现在我们是在没有后的情况下跟对手下这一盘国际象棋。”夏菡喝了一口红酒,看着桌子上的黑白交叉的国际象棋棋盘,说道,“你看这个棋盘,在国际象棋中,兵如果进到对方的底线,是可以变成后的!”
“那又如何?”米亚看了看棋盘,这是先前自己跟夏菡下的一盘残局,黑子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自己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将夏菡的白字绝杀。
“啪!”夏菡拿起那已经在底线上的兵,向前进了一步,轻轻笑了起来,说道。“绝杀!”
米亚不解地看着棋盘,这何来的绝杀?就连“叫王”都没有。“你这……”米亚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棋盘。
这时,夏菡笑了起来,说道:“七步,中国古代有曹植七步成诗。今天则有我七步绝杀这一个王!”
米亚愣住了,原来刚刚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夏菡的算计之中,就连自己等会儿的“后”要移到自己的王旁边都是在夏菡的掌控之中。
“你、你究竟可以算到多远……”米亚动容了,跟夏菡认识这么久,自己以为已经完全明白夏菡的智谋,没想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夏菡将右脚上的一只“车”移到米亚的“相”旁边,脸上露出微笑。
“死棋……”米亚看着棋盘上自己似乎占了优势的局面,眉头紧紧地蹙着。还有六步,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可以看出来夏菡下面的六步是什么。但是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有看着夏菡如何绝杀自己的“王”。
中国话里面所谓的有心无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六步之后,夏菡江杯中的红酒一口喝尽,白皙的脸蛋因为究竟的作用变得微红。一时间,米亚看得愣住了,好美的人儿,不过却美得让人胆寒!
看着棋盘上自己的王在最后的六步之内被逼到了最底线,而夏菡的一个“后”在“王”的左侧封住了退路,一只“车”则正对着自己的“王”。“叫王”绝杀。
“明白了吗?我们缺的就是这个‘后’!”夏菡轻轻地笑起来,看着米亚说道。
米亚彻底地愣住了,看着在七步之前明明自己还处于优势,而自己刚刚已经想好了至少三种方法能够绝杀夏菡,而偏偏就是这样。夏菡仿佛能够看穿自己心中所想一般,七步,就已经将自己的“王”彻底的绝杀。
“这就是你的计划?”米亚动容了。
“你说呢?”夏菡走到酒架边上,挑了一瓶红酒,打开瓶塞倒了一杯。“我们其实也是在地狱中的人。张云跟杀人狂一样,而我们则跟张云一样!宿命,你想逃都逃不了的。”
渐渐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柔和的月光将夏菡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此时的夏菡变得异常的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