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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无极美人计 (2)

从地图上看,晚宴地点距离浦东世纪公园不远。奇怪的是,他开车过来时,发现这个地方像是全被森林覆盖着,此前他从来没有留意过这里竟有这么一处幽静的“桃花源”。

车子沿着一条小路前行,后来进入到一条绿荫小道。小道越来越深,魏天行仿佛迷失了方向,但只有前行。

魏天行打开车窗,有花香沁入心脾,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听见了流水“潺潺”的悦耳声响,仿佛这里不是上海,而是一处静谧的空谷。他不知又开了多久,终于看见前方有稀薄的灯光,但那还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古镇。魏天行路过那片灯光时,看到了几处中式的楼阁,青砖绿瓦,颇似古代大户的官邸。魏天行有些兴奋,有些未知是恐惧的,但这里的未知却是祥和安宁。

目的地是座四壁都挂着大红灯笼的红瓦房。那里也是小溪的尽头,可以听见小溪源头水流的声音。

一个白衣飘飘的侍者提着一个小灯笼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黑色斗篷,接过魏天行的车钥匙,毕恭毕敬地请他入内。

正在这时,有个人突然从门外蹿了进来,扯住白衣侍者的裤腿,跪下哭着说:“让我进去吧!”接着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彪形大汉,毫无表情地将他拖出了门外。

那人像疯子一样盯着魏天行,大叫道:“哈哈哈,有钱人原来长你这样啊?哈哈哈!有钱人,你相不相信,未来10年,世界上的有钱人会更有钱,穷人更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不可逾越的天壑,危机四伏啊……”

魏天行看着他,惊奇万分。

“天行,你来了!”一个婉转悦耳的女声传来。这声音是贾琳的,她正微笑地看着魏天行。

见魏天行的思绪还在刚才那人身上,贾琳不由说道:“这人曾是这个私人会所的成员,进这里的人的最低身价是10个亿,但那人最近破产了。没人不爱享受快乐,除非你没尝试过,不然都会哭着叫着要回去,曾经沧海难为水最痛苦。”

“或许他还能东山再起,谁知道呢?”魏天行笑着说,“你们没人睬他,但他的话我信。”这时,他才把目光定在贾琳身上。贾琳身上的装扮与自己曾经所见的都大为不同,这应是唐代的装束,她头发高高盘起,身着做工精细大领大袖的黄袍,蓝紫色祥云镶边,胸前牡丹大花刺绣,与富丽的凤纹披肩相得益彰。

“这是他们为我做的,他们说我是武则天,但我更喜欢自己这样……”说着,贾琳拔掉了发簪,头发像流水一样披了下来。她柔曼地转了个圈,将斗篷状的外衣退去,洁白无瑕的香肩似向魏天行靠来,又矜持地收了回去,披上了轻纱制成的衣衫。魏天行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缕甜香。

“秦笑呢?他没跟你一起主持庆功晚宴?”

“他去国外了,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吗?”贾琳笑道,“你稍等一下,我去招呼一下客人。”

贾琳大方地走进院子,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平台上,举杯欢迎来客,谈笑风生。

魏天行则被建筑深深吸引住了—建筑的灵魂异型林如参天大树破土而出,顶部为一个巨大的空中花园。异型林以清水混凝土的灰,素颜见天下。灰是太空的玄色,是未经雕琢的朴素大美,“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28根柱子象征28周天,7星宿组成一象,四象28宿掌管宇宙四方。

这是一个充满神秘感的中国意境之地,一个不断变幻的无极道场,一个充满现代感又蕴涵远古神力的时空中转站,处处渗透着老庄玄道哲学。

魏天行正思考着,古琴声悠扬传来—贾琳正在台上低头拨弦,那样子让魏天行看得都醉了。他闭起眼睛,伴随音乐深深地沉浸在无极场中。

之后还有一个游戏环节,每个人说一个境界。不少人引用了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魏天行却说了一句“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独得十分彻底。

“魏天行,我想你现在还没有10个亿吧,但你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穿中式服装、与这里的环境最为贴合的人。”贾琳说,“或许这预示着,你有这个价值……”

“只是股价未到?哈哈。”魏天行笑着说,“不过,我确实很喜欢无极。”

“你真博学,这个建筑模仿的正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无极道观。”贾琳欣赏地看着魏天行。

贾琳又端坐在古琴前拨弄起来,唱了一首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甜绵的声音让魏天行如痴如醉。

……

人群渐渐散去,魏天行还徜徉在荷花灯烛中流连忘返。

“你随我来。”贾琳拉住魏天行的手。

魏天行跟随贾琳来到了无极道观尽头—里面摆着一张帷幔木床,估计是供客人休息用的。

“天行……”空气中荡漾起销魂荡魄的柔语。

此时夜晚白雾飘散,迷蒙中透出女子曼妙的身躯,贾琳薄纱半遮的躯体若隐若现,她嘤咛一声,蛇一般滑入魏天行的怀抱,随口吟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魏天行梦中的海蓝此时此刻就在眼前,海滩、蓝天与水波连成一体,如幻如影。他感觉自己好像仰面平躺在水面上,水浪轻柔地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最美的是天,不消抬头,满眼就是一幅画。白云像大理石中镶嵌的白丝纹,如雾如梦,太阳播洒着橘黄色的清澈光芒。他被最柔软的自然体托浮,只有一种感觉,极轻,极轻……

一道刺目的灯光射来,魏天行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眼睛。

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魏天行认出,此人是唐子风。

“把东西拿来!”唐子风厉声道,“不然,你今天所做的事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魏天行诡异地大笑起来:“哈哈,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正愁没有人跟我一起消解美女呢!”

“你不希望秦笑知道你们的事吧?”唐子风厉声道,“东西呢?”

“哈哈,你为了这个东西,害了那么多人!”魏天行冷笑道。

“那我打电话给秦笑了。”唐子风马上拿起电话。

魏天行看了贾琳一眼,发现贾琳在一边哭了起来,随即对唐子风说:“你太了解我了,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拖累女人。好吧!我告诉你!”

唐子风暗想,自己在与秦笑商量这个美人计时还有些顾虑,毕竟贾琳是他的女人。

没想到秦笑轻松地表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况女人。”

袁得鱼急匆匆地赶到车库,没看到师傅的踪影。他发现一张纸上有字的印痕,他用铅笔芯磨了几下,那是一个会所地址,时间就在今天。

他刚要冲出门,没想,一个黑衣墨镜男人冲进了车库,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直接问道:“就你一个人?”

袁得鱼警觉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者找了一圈,有些失望,便道:“有点事情想问问你,跟我出去下?”

“我凭什么跟你出去?”袁得鱼刚要转过身,对方突然说:“你是不是认识魏天行,他出事了……”袁得鱼犹豫了一下,跟着对方走出门外。

他们粗暴地把袁得鱼扔进了车里,袁得鱼一上车就闻到一股恶心的气味,感觉有些晕眩。

袁得鱼的眼睛被墨镜男蒙了起来,只感觉车子在晃晃悠悠地开,好像转了好几个弯。

袁得鱼觉得这段路很长,肩膀被两旁的高大男子挤压着,有些疼。

终于,他的身体晃了一下,感觉车子冲上了两个小坡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袁得鱼被人粗暴地推了出去,黑布被解开时,他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家酒店,门口还有两尊巴洛克风格的铜雕,但周围雾蒙蒙的,完全看不清楚是在上海的哪个位置。

他很快被带到了电梯里,带头的墨镜男在墙上按了一个数字。袁得鱼发现这个电梯很奇怪,在按楼层时,墨镜男先是扫了一下手中的磁卡,数字板才浮现出来。

门打开了。这一层明显是被人包了下来,更像是一个地下的夜总会,不断传来嘈杂的声音,穿着暴露的女人们走来走去,甚至还有两三个女子完全赤裸,旁若无人地走着,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感觉,其中一个还时不时向周围的男人抛两个媚眼。袁得鱼最先看清的是一个四方形的吧台,倒挂着酒杯,还有一些外国人在那里喝酒。

墨镜男将他带到了后面的走廊,他们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到了一个包厢的时候,墨镜男敲了敲门,进去了一会儿,随后将袁得鱼带了进去。

袁得鱼进去后看到有七八个人很诡异地望着自己,他认出了对方是唐焕。

唐焕倒了一杯酒递给袁得鱼:“得鱼,很久不见了嘛!你看看,你来上海那么久,我们还没好好聊过呢。记得我们小时候,还在北京的时候,你在部队大院里就爱跟唐煜套瓷儿。你们还挺像的。对了,你们在搞中邮科技是吧,这么好的项目,怎么不跟兄弟我通一下气呢?现在股价上去了,我肯定要好好恭喜你一下,不然还怎么叫兄弟呢?”

他与袁得鱼碰了一下酒杯。

袁得鱼不知道唐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还记得吗?你父亲过世的时候,我还参加了他的葬礼,我到现在都还很怀念你爸,太可惜了,绝对是天妒英才……”唐焕叹了一口气。

袁得鱼一语不发。

“你不要一脸怨恨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对手?”唐焕笑道,“你怎么一来上海就勾搭上魏天行?他一天到晚就对外传一些谣言,说得像是我爸搞死了你爸一样。你问问我爸,当时你爸死的时候丧葬费谁出得最多?”

袁得鱼怒道:“人都死了,丧葬费也抵不了一条命!”

“你去死吧,袁得鱼!”唐焕朝着袁得鱼的脸一脚蹬过去,“你以为我们家出丧葬费是因为心虚吗?还不是因为我爸跟你爸那几年的感情。我跟你说,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情况,就不要跟着魏天行瞎搅和。我看你还是弃暗投明,跟着我混算了,只要叫我一声大哥……”

“我呸……”袁得鱼一口唾沫吐在唐焕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