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汗如雨,双手双脚绵软无力。但不能休息,必须一直向下爬。就在快要脱力的时候,一束手电光从我
头顶直射下来。奶奶的,都说不许随便使用照明资源了。我张口就骂:
“老痒你皮又痒痒了是不是?谁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底,倒斗你是外行你不会,难道省电你也不会么?把
手电关了,赶紧的。”
“等等,吴邪。这儿实在是太黑了。我瘆的慌。”老痒边说边左顾右盼。
“怎么,现在连黑都怕了?怕黑你还下斗?不如回你的加州晒日光浴!”我讽刺道。
我也实在爬不动了。越往下,青铜树的枝桠分布的越稀疏。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顺着这光溜笔直的青铜
神树从上往下爬更是难上加难。
“嘿嘿,兄弟,我不是说了么,神树底部就是龙纹石盒。你不是对那只盒子感兴趣么?”老痒搓着手,眯
缝着眼睛说。
“最好下面有你说的盒子。如果没有,我第一个弄死你。”
老痒——如果可以称它为老痒的话——自从带着她“妈”去美国之后,我就没想过这辈子还有见到他的可
能。但现在他就在我面前,原因只有可能和上次一样,他的物化能力快消失了。他要去青铜神树那儿获得
更多的力量。但这已经与我无关了,那种地方,那种能力,都是我避之不及,我又怎么会答应陪他再去?
但老痒说:“我不想每隔一段时间都回秦岭一次,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找到了一劳永逸的方法。”
“什么方法?”
“青铜树底埋着一只龙纹石盒,盒子上方镇着一块漆黑的古玉,古玉就是青铜树能产生物化作用的原因。
”老痒笑着说。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按照以前的我,一定会问:你怎么知道树底有盒子,盒子里被镇压的是什么,拿走了
古玉盒子里面的东西会怎样,你知道如何拿到古玉......等等类似的问题。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
无邪”了,我是只属于张起灵的吴邪,我不想惹上任何事情,打扰到我俩现在的生活。
所以我只是随口问道:“你要拿走古玉?”
“是的,吴邪,而且你会和我一起去。”他笃定道。
他说的是你会和我一起去,而不是你想和我一去么?他哪里来的自信让我再陪他下一次地狱?!现在唯一
能让我下地的原因只有一个:张起灵。但瓶子说了,这种事情用不着我操心。
我笑着站起身问他:“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得不到证实而且又与我无关的事情冒着丢掉小命的风险去陪你
?”说完就要走。
“因为张起灵。”
好吧,你赢了,老痒。
我重新坐下,看着他,“说吧。”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家伙要是敢忽悠我,我就找大潘把他给办了!主意打到我头上没问题,但是拿张起灵开刀,就犯了我的忌讳。
“龙纹石盒曾被挖出过,那个时候的皇帝命人想办法打开。但记载说,石盒无人能开,于是皇帝又让人埋
入原处。事实是,石盒被那时入宫为官的张家人打开了。张家人看了里面的东西后,奉族长之命告诉皇帝
盒子无法打开并扯了个由头让皇帝命人用黑古玉将石盒镇压重新埋入青铜树下。当年参与此事的人除了张
家全被用来血祭青铜树了。而此后每一代张家族长的首要任务之一便是守护石盒。”
“不是说镇压么?怎么又成守护了?”是邪物才需要镇压,守护一说又从何而来?
“呵呵,你可比以前敏锐多了。”
“多谢夸奖,还不是被你们这种人骗多了才积累出经验的。快说。别扯东拉西的。”我催促道。
“实话是,我也不知道,兴许你可以问问现任的张家族长。”老痒语中带话,以前还真小瞧了他。
“真假先放一边,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种张家秘闻,老痒一个连土夫子都算不上的人又是如何
得知的,我确定他不是古籍爱好者。
“你见过我父亲么?吴邪。”老痒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一愣,随即回忆了下小时候和老痒耍在一起的画面。我居然从来没见过他爸爸。他妈妈一直都在,他的
姓是跟妈妈姓解。于是我摇摇头:“不知道。这和张起灵有什么关系?”
老痒笑着说:“我爸已经死了。死前他是个,嗯,怎么说呢,和你三叔一样,倒斗的。哦,还有,我爸姓
张。”
一道闪电,划破晴空,霹雳而下,雷得我外焦里嫩。
“你爸是张家人又怎样?张家大的很,又是汉族里最大的姓,10个人里少说就有1个是张家人。”我努力保
持呼吸平稳,不惊不怖。
“你不想知道张起灵为什么不用守护石盒了么?你不想知道石盒里是什么吗?你不觉得他爱你爱得太突如
其来太莫名其妙太一往情深了么?你凭什么?吴邪,你扪心自问,你凭什么?”
“你调查我?”
“不,吴邪,道上谁人不知你俩的事?!你是不是被保护的天真过分了!”老痒继续咄咄逼人道:“张起
灵可有对你说过丝毫关于龙纹石盒的事?他一生的使命和任务,为什么不能对你这个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
说?你俩的感情是建立在互相信任上的么?或者说,他是不是怕你知道了他的真面目而厌恶他才不敢跟你
坦白?”
听了他这番话,我反而冷静下来,因为我闻到了圈套的味道。于是道:“你说的都是假设,我也没有必要
相信你。”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老痒摊摊手,“我只是在赌你对自己和张起灵的感情认真的程度罢了。”
我赌不起。于是我又****呵呵的跟老痒来秦岭找到青铜树爬了,只不过这次是向下爬。
我看了看手表,我们已经向下爬了一天一夜了。我想应该快接近神树底部了。因为树桠间的距离大到必须
使用绳索才能够到。这一路畅通无阻,既无石面猴又无其他人为阻力,是我自倒斗以来最顺利的一次了。我的粽子体质完全得不到发挥!
我们带的绳索是爬雪山专用的,有十多米长。老痒正将绳子往下放,放着放着,老痒忽然说:“糟了,距
离太大,这次绳子够不到下面。”
“不是带了好几根么?接起来再用。”我将备用的一根绳索扔给他。
老痒接好后,再次开始往下放。但绳子像被黑暗吞没了般,所有的绳索都接在一起了,却始终触不到下面
的枝干。
“怎么办?也许下面没有树枝,直通到底了。”老痒说。
“爬。”我拿出攀岩手套戴上,把绳索收回,缩短,围着树身缠了一圈开始像摘椰子的一样双手双脚蹬
在树干上往下而去。
我俩都再无多余的力气说话,四周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在这样全黑的状态下,我俩看不见对方,
只能凭呼吸声辨别对方的存在。我凝神听了一会儿,就笑道:“你也太废物了,这气短的得一秒换二口气
,当心肺痨。”
“拉倒吧,你说你自己呢吧。别的我比不了你,但张家特有的呼吸法是我爸唯一留给我的遗产了,你
要能听见我喘气儿,不是见鬼就是撞邪了!”老痒反咬我一口。
我顿觉不妙,又仔细辨认着听了一会儿,发现的确是急促的呼吸声,有点像小孩睡的不安稳的那种,从地
底传来。心道坏了,下面有东西。
我立即对老痒说:“别爬了,快停下,你注意听听,有东西在咱下面。”说罢自己屏住呼吸。
老痒打开手电,低头辨认了一会儿,抬头认真的看着我。
“怎么样?听见了么?”
突然他咧开嘴,嘴角都扯到耳朵根了,面部狰狞的说道:“底下躺着的那个不正是你么,吴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