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呆不拉几的,金媛没料到她来这一招,说话还如此阴,看到金枝变了脸色,当即骂道:“宋九雅,别给你脸不要脸,居然连带父亲都跟着一起骂,不要命了么?”
九雅眨巴着眼,一脸无辜,正要说话,门帘子被挑开,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她先朝上首的肖氏一福身,然后才腼腆地对金媛说道:“六姐怎么可以冤枉八姐?才刚明明是六姐骂了人,八姐因为不明意思才回问了六姐,根本没骂一个字,我都听清楚了,可不关八姐的事。”
九雅一看这个说话的女孩子,十三岁左右,个头比自己高出一点,五官秀丽,目光温厚,一身天青色襦裙清新爽目,黑亮的发梳了两个髻,两只镶了宝蓝珍珠蝴蝶形雪娥分别插在发髻上,晃晃悠悠地,很是好看。这正是肖氏生的第三个女儿宋金芸,比九雅小月份,是当年肖氏听说宋庭达在巢盛纳了妾气急败坏跑过去时怀上的,性格比较温和。
被金芸驳了回来,金媛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最后只得干笑道:“九妹怎么当真了呢?我只是和八妹开个玩笑。”
金芸也不追逼,回头对九雅露齿一笑:“好久没见八姐,八姐腿脚好了么?”
九雅生疏的点了点头,不欲在肖氏一脸不快之下与金芸多说话,随便聊了两句,就找了个借口回了萝风轩。
秀珍和秀彩在门外听了个仔细,知道八姑娘根本就没有要到牛奶,一副早料到如此的神色。九雅却不在意,只是把两人唤到跟前吩咐道:“明儿早上你们两个就到侧门守着,看到送牛奶的人,机灵点,把那牛奶给我截住送过来,不管有什么后果,都由我来担,只管放手去干。”
秀珍和秀彩一惊,这不是明着和五姑娘做对么?虽然八姑娘说后果她负,但是谁知道她负不负得了?若是负不了,她们岂不是还要遭殃?
九雅这时起身了,状似无意地甩了甩自己的腿脚,“这脚越长越顺畅了,我自己去跑跑路其实也不错。”
一句话才落音,秀珍秀彩立即就硬着头皮点了头,如果不去,八姑娘若让太太知道她们两个没完成任务,还不揭了她们的皮?
第二天一早,春梅还在伺候九雅吃早饭的时候,秀珍就捧着一个罐子走进来,神色紧张地放到桌上把盖子揭开,九雅一看,正是一罐子新鲜牛奶,顿时大喜。三两口扒完饭,就让春菊提来开水按九分牛奶一分咖啡的比例制牛奶咖啡,不一会子时间,屋子里就芳香阵阵,九雅咽着口水用粉彩茶盅倒了一杯,然后放在鼻底慢慢地嗅,不禁一脸陶醉,不错,就是这个香味。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看秀珍两个丫头望着她直咽口水,正想叫她们各自拿一个杯子来尝一点,谁料外面忽然就传来了吵骂声,“叫那个小娼妇出来,居然敢抢我的东西,看我不撕了她的馋嘴!”
正是五姑娘宋金枝的声音,秀珍和秀彩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立即跪在九雅面前祈求道:“姑娘快救救我们,不然我们真的就没命了。”
九雅不慌不忙地喝着咖啡,“你们两个起来,我说一切后果我负就我负,你们只管躲一边去。”
像蒙了大赦一般,秀珍秀彩爬起来就往隔间跑去。她们才隐身,就见金枝带着一个妈子和两个丫头冲了进来,春菊和春梅想拦又怕拦,只是惊慌失措地追在她们后面,而吊在后面的,还有一脸幸灾乐祸准备看热闹的金媛和金霞。
金枝一冲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就一巴掌把九雅手里的杯子打翻,杯子破碎,咖啡流了一地,“你个小娘养的,今早竟还使了人去抢我的牛奶,看我不撕了你的馋嘴。”
她边骂边伸手来揪九雅的脸,九雅一脸惊恐状,赶紧跛着脚绕到桌子后面急道:“五姐误会了,那东西不是我用的,请听我解释……”
金枝追着九雅打,好几次快挨着了又被九雅溜开,更是怒气冲天,一转过来时,又看到桌上那个装牛奶的罐子,更是气得无以复加,一个罐子就往九雅身上砸去,“还说不是你用的,罐子都在这儿,你还狡辩,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九雅又避开那罐子,金枝硬是追不着,旁边的金霞看戏一样捂着嘴笑个不停,金媛则火上烧油道:“五姐,这丫头平日一抓就着,今日腐着一条腿怎么都跟那泥鳅一样滑溜,是不是喝了那牛奶长了力气啊。”
她如此挑唆,金枝的火气已被推上顶,她干脆喘着粗气双手插腰,指着她站在旁边想帮又怕帮的奶娘何妈妈和落紫落月怒道:“你们一起来按住这小娼妇,我今天要把她的肚子扒开让她还我的牛奶。”
落紫落月犹豫着,毕竟她们只是丫头,哪里真敢去揪主子?但是何妈妈却是肖氏身边的红人,又甚得金枝信任,自然胆子大,等金枝话一落,她立即挽了袖子就欺上前,一脸凶相道:“八姑娘今天的事做得太出格了,五姑娘的脾气起来谁也拦不住,你就让她出出气吧。”
九雅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怎么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目光一转,就看到站在一旁一脸忿忿之色的春梅春菊,她忽然递给她们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那两个丫头身体一震,这个时候了姑娘都似乎不太惊慌,怎么回事?同时想到八姑娘治秀珍秀彩时的手段,顿时有了底气,两人立即挤上前去,一下子就拦在了何妈妈身前,有些兴奋又有些惧怕道:“老爷昨日都派人来问过姑娘,说如果再有那敢欺主的奴才,一定重惩不饶,这会儿老爷身边的阿旺是不是又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