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闻喝吓得头都差点垂到了地上,洪武帝眯了眼,“那杨嬷嬷李嬷嬷又是什么人?何不把她们叫出来问问?”
杨贵妃只觉嘴里干涩,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便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要说这个专奉茶的小翠,是她从杨家那边收进来的非常信得过的人,她平时最得自己信任,办事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报出杨嬷嬷李嬷嬷?这岂非要把自己害得更深,辩无可辩?
“朕问你,杨嬷嬷和李嬷嬷是什么人?”得不到答复,洪武帝怒得一拍桌案。
杨贵妃终于自思索中回神,事已至此,急也不无用,神情反而淡淡,“杨嬷嬷李嬷嬷就是之前臣妾让她们去候府赐宋氏宫廷美酒的人。”
她这句话一出,旁边的马皇后和一直在榻上没有反应以为已经死透的傅誉同时都动了一动。
洪武帝忽然明白了,这杨贵妃根本之前就算计好了,哄自己答应去杀死宋氏的同时,就已经定了再杀死傅誉的毒计。而此中,又有自己默许的一部分,到时候,她就可以以此来怪到自己身上,她最多就得个同谋的名声。好个女人,为了太子,连自己都敢算计,越活越有劲头了。
他手指握紧扶手,一字一字道:“好,那我们就静等两位嬷嬷回来,看她们又怎么说。”
说完,便不再理会杨贵妃,径自到榻前问洪世磊,“怎么样?还有没有救?”
洪世磊擦了把额头的汗,谨慎回道:“回皇上,傅三公子所中的毒相当霸道,先是封住他的呼吸,再渐渐麻痹他的心脏,幸好臣来得及时,现在已经用针将他喉头的气管打通,再慢慢以针疏通他几乎快于住的血脉,只要给臣一点时间,傅三公子当可以醒来。”
洪武帝闻言大喜,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为朕千辛苦万苦请来的解毒手,那傅三公子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快快将他救醒。”
杨贵妃闻言傅誉可醒,亦是长长舒了口气,只要人没死,息王的威胁就已解除,而皇上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就算有人指使小宫女陷害自己,但是只要把罪责往两个嬷嬷身上一推,自己照样一身轻。
马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亦笑道:“真是皇天保佑,总算没有惹出大祸事来。”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傅誉清醒,而那暗地里差点传出宫的消息,亦被人暗中嘎然叫停。
到傍晚的时候,傅誉终于悠悠醒转,洪武帝大喜,说了一番无关紧要的安慰之话后,就以朝政繁忙为由,立马把缓解当事人情绪的重任交到了马皇后手里,自己溜之大吉。杨贵妃此时亦无话可说,早一步就回了重华宫。
华灯初上,马皇后让人将永寿宫全面封锁,宫人全退后五丈以外。
见人终于退尽,傅誉才揉着肩膀从榻上坐了起来。马皇后手里端了一碗燕窝粥,亲自送到榻前,眉眼里透着浓浓的爱怜,“总算是平安无事了,来,先吃一碗收惊粥,把那些被惊吓的三魂七魄都给镇一镇。”
傅誉伸了个懒腰,才将粥接过来,吃了一口,笑嘻嘻道:“皇后娘娘今天付出如此多的心血,傅誉只觉受宠若惊,哪日再来这么一着,我怕我真要就此灭亡,再也醒不来。”
马皇后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说话总这么没遮没拦,再怎么着,我会害你么?再这么说,小心我要伤心了。”
傅誉一口把粥喝干,放了碗,就没正形地揽着马皇后的肩道:“皇后娘娘最疼誉儿,怎么会害我?若是怕您害我,我也不会明知是毒还把它喝下去。只是这么一来,于我有什么好处?”
“怎么会没好处?刚才没听到么,那杨贵妃叫人赐到酒到宋氏那里,这无缘无故的,只要我一追查,她就会理亏,那我岂不就握着了她一个把柄?刚才因她你差点死掉,险些惹出大祸事,那么皇上肯定对她更疏远,同时还能保宋氏日后在候府不再被她随便搞个小动作就制住。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傅誉听后只觉有道理,点头道;“杨贵妃被这么一吓,想必以后也不敢再对娘子动手,只是,诶,我家娘子……”他这时才恍神过来,想起赐酒之事,当下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马皇后一把将他拉住,没好气道:“都什么时辰了,你现在急着回去,要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若没发生,怎么都不会发生。”
傅誉急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马上回去看看,我家娘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叫那些人好看。”
“冲动能解决事么?何况你用尽心机抢回家的女人,若是连这么点事都应付不了,还配在你身边么?”马皇后一脸严肃。
傅誉一怔,“您怎么知道是我用尽心机抢回家的女人?”
马皇后悠然地起了身,“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我会看不出来?找人向我泄露齐王向宋家姑娘求婚的事,分明就想进行破坏。而这破坏的原因,除了你喜欢那姑娘,还能有别的么?”
傅誉如若被电击在那里,喃喃道:“原来您都清楚?”
马皇后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既然是你和齐王都看上的女人,如果她连这点招术都对付不了,岂不是证明你们两人的眼光太差?日后又如何陪你走下去?所以,不用担心,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平稳将此事解决,你也要给她信心。再说一个平凡的小女人,若不经历风雨,又如何能成长,伴随你一生?”
傅誉皱眉不解,想了半晌,才道:“可是,您为什么要成全我?难道不是怕齐王深陷儿女情长中影响了他的前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