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琴只差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姑妈的话就是道理,就是她以后生存下去的希望,所以她必须要忍辱负重。于是她咬着下唇,蓦然抬起头,尖俏的下巴微抬,红肿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直视九雅,“三表嫂,我现在落入这种下场,你怎么笑我都可以,但是我没有错,全都是因为我喜欢三表哥。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如今让你看了笑话,我本想立即去死才好,但是姑妈一直劝我,我还年轻,一切都要朝前看,难道你是希望看到我死了就安心了吗?难道三表哥就娶了一个如此没有容人之量恶毒的女人为妻?”
做了那样的事,居然还能把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九雅差点要拍手为她鼓掌,好啊,好啊,把不要脸进行到底,这就是贱人本质。这种人若不是让她好好见识什么是羞愧,那岂不是要浪费了老天创造的如此奇才?
萧姨娘很是佩服这个侄女,同时也没料到九雅还能笑得出来,她咳了一声道:“誉儿媳妇,若琴已经成了这样,我们都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所以姨娘决定把她留在身边,终生就陪着姨娘。说到看账的事,其实前些日子若琴也随姨娘跟到各房转过,你现在不是要去账房么?她也算是对那边熟的,就让她带你过去吧,去后,她一句话,那些管账的定然会把账面拿给你看。若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问她。”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账房只认这位表小姐,至于她这位三奶奶,如果没有表小姐的话,那账面也是休想看得到的。九雅起了身,笑盈盈道:“好啊,既然若琴也懂这些,账房的人又认识她,那就劳烦若琴前面带路了。”
萧姨娘在背后暗暗朝若琴使了个眼色,若琴微点了下头,就由小丫头扶着前往账房。
一路上若琴一句话也不说,九雅也只当光着风景,终于到了账房,那里面坐着五六个先生,都是一副学究的样子。一人面前一把算盘,有的在翻账本,有的在打算盘,有的在写写划划,看到九雅和若琴进去,他们也就稍起身和九雅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恭敬地对若琴道:“表小姐今儿来了,不知是要拿哪个账面去姨娘那边?小的马上拿给你。”
若琴微笑着,脆生生道:“姑妈今天没让我拿账面过去,只说三奶奶想学着看一下账面,汪先生,这账面哪个现在整理了出来,不如就拿一个给三奶奶先瞧瞧吧。”
被称为汪先生的是一个四十多岁方脸的中年人,他不屑地看了九雅一眼,竟带着些微傲慢道:“三奶奶,平日这账面都是由姨娘过目的,您这突然要来看账面,不说我们事多来不及,现在也确实还没整理出来,等晚上再来吧。”
九雅抱着龟毛,手慢慢地在它背上摸,边摸边轻笑道:“现在都已经过午了,不知道一大早采买的账面有没有做出来?”
那汪先生皱眉不悦道:“这采买的账面麻烦得很,现在哪里弄得出来,三奶奶还是等晚上再来吧。”
“哦?”九雅挑高了眉,慢慢往那些桌面行去,“早上的账到现在都还没整理出来,你们的速度为什么这么慢?候爷可是一大早就要我过来管账面,如果你们连这么点小账都整理不出来,如此没有速度和效益,作事磨磨蹭蹭,那我现在就去禀了候爷,可能这府里养了一帮只吃不做的米虫,是不是应该给换掉了?”
拿鸡毛当令箭,就不信这些小虾米再敢推三阻四。而且对着一个表小姐如此恭敬,对她这个正经的三奶奶一脸傲慢,是不是也太会吃里扒外了?自己心里的怒火,是不是就该从这账房里开始烧起?
此时她的动作极快,突然从一张桌面上拿起一叠账本,随便一扫,就看出是今天早上厨房采买的账目,明明已经整理出来,却推托没有,这不是故意在刁难么?
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黄脸先生大惊,扑过去就要抢,九雅把手一举,冷笑道:“不是说没出来么?这是什么?敢当着我睁眼说瞎话,这是谁教你们的?”
她狠狠将账本往桌上一拍,气势凌厉,“是谁给你们胆子敢欺哄主子的?春菊,你去,马上把府里的大总管叫来,如果这些行径是他教的,立马禀到候爷那里换人!”
春菊得令,知道少奶奶这是开始下杀作力了,立即两条小腿狂奔而去。
那黄脸先生一惊,立即软了口气道:“三奶奶要看,只说要等一会,又没说不让您看,这……这有必要请大总管么?”
偏那汪先生有所倚仗,嘴硬得很,“赵大,我们又没说什么,三奶奶动不动就要请大总管,就算大总管来了,我们也有理。”
见有人当面不给九雅面子,若琴隐在后面忍不住笑了,姑妈果然是有法子让她知难而退的。叫来大总管又怎么样,不一样是姑妈的人?能上得天去?解气啊,看她还讥笑挖苦不?
九雅自然明白这府里头的人根盘都大,一些家生子,你连着亲,我带着故,又因各种利益互补或者牵制,所以都是系在一根树上的蚂蚱,当外来力量一旦侵入,他们就会抱团来抵抗自己。她不由摸了摸龟毛,是不是该让他们见见血才能服气呢?不然以后每次要来看账都遇到这样的麻烦,可没那么大的耐性。
不过叫大总管来了也好,今天也要让大总管瞧瞧,她这个三奶奶也不是白当的!
此时九雅只冷笑着根本不与他们理论,径自又去收其他台面上的账本,其他的几个先生大惊失色,扑过去就要抢,其中一个胖子跑得急了,居然一下子把九雅撞倒在地。然而还不等那个胖子把账本抢到手里,龟毛已经身如闪电般一跃而上,一口就咬在了胖子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