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拓跋野与太子的亲戚关系更近一些,他们是叔侄,但是因为她只是个妾室,拓跋野自没有带她出门见客的道理。何况拓跋野平日几乎都不见她,她竟是不知道傅誉哑病已好的事。现在她故意把九雅嫁了个哑巴的事当众说出来,就是准备来压压九雅的气焰。
九雅自知她是关在屋子里孤陋寡闻,不知外面已变天的事情。便微微一笑,“相公忙着呢,刚才在厅堂里拜见了舅舅,此下正在和各位叔叔伯伯们聊天喝酒吧,待会一定叫他过来拜见各位长辈。”
金枝咯咯地笑,“不知道妹夫是怎么样与人聊天?打手势么?别人看得懂么?我上次可没看懂。”
九雅叹了口气,这丫的现在在找死吧?
果然,太子妃突然沉了脸,语气颇重道:“誉儿的哑病早好,聊天还用得着打势么?何况他没好的时候从不打手势,不知道宋氏又是自哪里见过他打势的事?”
金枝一呆,傅誉的哑病好了么?自己怎么没听说过?而且眼前这位太子妃毫不跟自己给面子,当众就给自己脸子看,难道自家的男人在太子面前比那个哑巴还不如?
被众盯着,她不由红了脸,随后又自找台阶地笑道:“妾身自是知道妹夫哑病已好的事,只不过想开开我家八妹的玩笑罢了,做不真的。来来,吃点心,吃点心,这千层糕甜而不腻,软而不糯,味道不错,大家都尝尝。”
见她吃了瘪,肖氏亦打着圆场,“这两姐妹没嫁时在家就喜欢抬杠子,这嫁了人,还是本性不忘,大家别见怪。都吃吧,都吃吧。”
这位肖氏的面子还是会给的,何况肖大太太已经将糕点亲自奉到了太子妃面前,又说着俏皮话儿,才将气氛又重新带动起来。
一旁的护国候夫人也巴结得紧,不仅自己嘴巴说着奉承话,还不时让金媛也上前和太子妃说几句话,尽管肖氏不喜,但是如今金媛的婆婆在跟前,她也没办法太把面子拉下来去斥责,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快,挂着适度的笑与人周旋着。
姨老太太的话极少,九雅却是心疼她得紧,见太子妃身边的人围得多了,找了个机会,就坐到了姨老太太身边,小声道:“庶祖母,这年过得可还好?”
姨老太太一脸慈爱,摸着她的小手笑道:“庶祖母好得很,都这把年纪了,什么事都看得开,哪能还不好的?如今看我们的八丫头过得似乎还不错,那过年送来的礼,恁贵重了,庶祖母还不知该怎么护着呢。”
九雅有些汗颜,不知道傅誉到底给送了什么样的礼来,居然会叫老人家连觉也睡不着?
“庶祖母一直对九雅爱护,九雅出了嫁,又不能敬孝在跟前,只要力能所极的,自然要做一做,不然,这心里头,可不踏实得很。”
姨老太太笑了,“你这丫头,庶祖母要那些贵重东西作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是希望你们两口子好生过日子,庶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九雅感动,不禁靠在姨老太太肩上,低唤道:“庶祖母,您真好……”
此时金芸和白婉黎安慧然带着几个官家小姐已经往园子里去了,那边一直默默坐着与这些人格格不入的金秀忽然过来说道:“八妹,现在应该和庶祖母亲热够了吧,也该我们姐妹几个说会儿体己话了。”
姨老太太推着九雅,笑道:“你们几姐妹也难得见面,去耍吧,别老是围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九雅对金秀的感觉极好,于是便起了身,辞了姨老太太,两姐妹就朝后面的园子慢慢走去。
当九雅和金秀离开后,肖氏盯着她的背影直发狠,金枝挪过来不悦道:“娘,你看哪,你看八妹那身穿着,少说都值上千两的银子,她哪来那么多钱置办这些?难道那哑巴是个大财主么?”
肖氏早已气得咬牙切齿,小声骂道:“谁知道那小贱人怎么捞来的钱?说不定她仗自己长得好看,在外面偷人了姘夫给的呢?”
金枝听得好不解气,“就是,回头我叫我家相公去查查,看她在外面找了几个姘头才得了这身行头。”
“我看你们就别查了,难道你们还不知道,那个哑巴的外祖就是鲁西的息王,膝下就得一女,当年兰郡主嫁给安平候的时候,那嫁妆不知几得丰厚,延绵十几里。虽然兰郡主过世了,但是她的儿子自然也承了她的产业,听说现在整个安平候府过得那么优渥,全是靠他母亲的财产给维持着。所以说,你们八妹那一点行头在那个哑巴眼里根本不算得什么,你们就别做傻事,还要去查了。”
不知什么时候,肖大太太已经凑过了头来,加入了母女两的低语行列。
“什么?嫂子的意思是说,那哑巴很有钱?”肖氏瞪圆了眼,大吃一惊。
肖大太太白了她一眼,“这点认知都没有么?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所以说你笨,当初要嫁的时候,为什么不打个调,让金芸代嫁过去?白白好生了那个狐媚丫头。”
肖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两手捂着胸口直喘粗气,这什么事儿,都闹的什么事儿?那哑巴现在不仅能开口说话,居然还是个藩王的嫡亲外孙?将来说不定那王位就得他来继承,怎么会这样?以前为什么就不认真打听一下,偏就看了他的短处,把金芸的这么桩好婚事给推了?
她只觉肠子都快悔青,但是那直喘的样子可吓了肖大太太和金枝一跳,金枝忙急问道:“娘,你这是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