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笑望她,“那舅母就当我是在痴心妄想好了,我现在偏不跳舞,要弹一曲又怎么样?”
当众顶撞她,肖大太太大怒,“你别用你的脏手弹出怪音来污人耳朵,以为这是在家里,可以任你胡来么?”
傅誉亦是大怒,用手在鼻子前扇道:“好臭好臭,是哪个老巫婆在此放屁,简直是臭不可闻,大家快摒住呼吸,别被她的臭气熏倒了。”
如此损人,惹得一些公子哥笑得前后打跌,肖大太太脸上青红交加,身子都跟着在颤抖,待要跪倒太子妃跟前叫她主持公道,那边的荣国夫人已经悠悠道:“人若自辱,人必辱之,长辈不像长辈,一味在这里像个泼妇一样大骂,太子妃,想不到太子身边的官员家眷就这么副德性,照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太子妃也自是觉得肖大太太过份,冷下脸道:“想必她以为是在她家里训小辈,不管怎么样,肖夫人,你也看一下场合。”
肖大太太被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得一肚子气,愤恨地站在那里。
傅璟雯眼看好事要黄,心里好不气闷,顿时感觉腹部都有些抽疼起来,坐在那里也不想动了。
那十位评判只觉今日的赏花宴好不热闹,其中一位便笑道:“既然三少夫人想弹琴,那就请吧。”
九雅应了,便依然选了古筝,开始挑了两下琴音。傅誉见她一脸认真,不似开玩笑,便退后到十位评判身边,抱胸静静欣赏她的英姿。
那边的安子程也是觉得不可思议,看九雅那模样,好像很有那么回事一般,难道她真的懂这个?怎么可能?
两个单音之后,全场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睁大了眼,他们实在想看一个不可能的事怎么变成可能,其中春梅和安夫人的眼睛睁得最大。
终于,琴音渐起,若潺潺流水般缓缓流出,琴音极为婉转、流畅,有着凄婉,有着无边缠绵,她弹的曲子正是千古名曲《梁祝》,技巧虽不说有多高妙,但是那曲调和意境全都到了一个境界,将人的心魂都勾进了那旋律里,不能自拔。
众人的脸上渐起惊异之色,当那曲子弹到一半之时,傅誉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枝紫色尺八,竟是和着她的曲子吹奏了起来。一时间,古筝的古朴沉韵,尺八的苍凉辽阔,两种音色相辅相成,居然将哀婉的曲调合奏出了空灵恬静的另一种意境。
从未见过这种组合的吹奏,众人从那从未听过的曲调,再到这两种乐器天衣无缝的揉合,只觉如仙音渺渺,让他们如痴如醉,已不知身在何方。
终于,在曲子最后的一段缠绵悱恻之后,琴音滑落,然而那余音依然袅袅,犹如有那绕梁三日不去之势。全场静寂,在那鸦雀无声之后,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蓦然响起。
“傅三少,好,好,弹得好。”
“太好听了,这是什么曲子,从未听过,弹得太好……”
各种叫好声不绝于耳,那十位评判更是齐齐站了起来,拉着傅誉直向他询问。
此时傅璟雯只觉肚子更疼了起来,萧姨娘气得直喘,到底是被那个叫春梅的贱人骗了,这哪里是来羞辱誉儿媳妇,分明是来给她扬名立万的,她们娘俩都中计了。
那边的月婵眼泪终于是流了出来,誉哥哥怎么可以和别人合曲,看都不看她一眼?
旁边的美婢赶紧帮她擦着眼泪劝道:“郡主,是三少还没看到你,等下只要你一上场,他还不紧巴着给你和曲?等得你们两人得了第一,那雪莲就非郡主莫属了。”
席面上的傅清言听得大异,他向来自诩对于南北曲风各类曲子都较熟悉,可是九雅的这首曲子,却是他闻所未闻,这种缠绵悱恻较他所知的曲子更能深入骨髓,这曲子难道是她自己所作?
在别人口中,她是一个连琴萧为何物都不知道的人,为何忽然之间不仅能弹,竟还有此神作?
这个女子,原来还有如此多的特异,之前就觉得她特殊,像尘尽光生的夜明珠一般吸引着她,而结果,却是越接触,越是能发觉她优秀。她就像一个谜,仿佛有发掘不完的潜能一般,每一次的碰触,她都能给人以非同一般的惊喜。本想将她深藏在心底,让时间将她的身影渐渐抹去,可是这样大放异彩的她,他又如何再将她深藏,时间又如何能将她带离他的生命?
他的心呯呯地跳动着,好像快要破胸而出一般,他死死地强按住,咬紧牙关告诫自己,他已经错失机会,她现在已是三弟的人,再多的眷念都必须要强自隐忍住,他不能做一个道德败坏的人。
所以,他必须要用理智压住那不伦的情感!
旁边的安子程亦是一脸不敢置信,宋九雅莫非是鬼上身,居然能弹出如此好曲?她弹出好曲也就罢了,为何那个哑巴三少亦能跟她和得如此绝妙?两人这一吹一弹,几乎将场上所有人的心都攫住,这风头是不是也出得太过了?他移目看向对面的月婵,女子娇慵楚楚,目光是望向场中的傅三少,双目含泪,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难道她喜欢的是那个哑巴三少?
他心有不甘的收缩着手指,那哑巴有什么好?这位郡主是不是魔障了?
若是她属意的是哑巴三少,那么,他一定要攀上她,将她的芳心拉到自己身上来!
直到此刻,当拓跋越听到由这对小夫妻合奏出的神曲,他已经彻底失望,傅九是不会出现了。因为有他们在前,又有谁能再击败他们而夺得那雪莲?傅九,傅九,你究竟躲在哪个角落里?为什么不愿意出来与我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