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医眼目一亮,“那粥碗是否还在?”
嬷嬷爬起来道:“试毒嬷嬷试过,说粥里没毒才让主子吃下去,不过主子吃剩下的奴婢还没来得急倒掉,这就端起你看看。”
她转身就去,随后将一个精致莲叶碗端了过来,里面粥依然干净而金黄带色,一看就很振人胃口。
杜太医端来那粥闻了闻,皱了一会眉,忽然又在空气中嗅了嗅,奇怪道:“难道这里有西域过来的君笑醉?”
他随着所吸到的香味朝窗台边走去,直到傅誉面前,眼珠转了转,“三少,能不能请你让让?”
傅誉摸着下巴,撩眉一笑,“太医想要我怎么让让?”
杜太医指了指他后面,“我好像闻到你身后有古怪香味,请让我瞧瞧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乾坤。”
傅誉挑了一下眉,“哦?我身后有乾坤啊?明人不能做暗事,自然会让太医瞧瞧。”
他一让开身,立时就见他身后的窗台子上放了一盆粉色君笑醉,杜太医一把将那盆花抱了起来,转身道:“娘娘,果然这里有这么个东西。既然如此,那么太孙妃所中之毒就有解释了。”
老夫人一见那东西,心有不忍的闭了闭眼。
傅誉却似是毫无所觉一般笑问道:“咦?这么个花怎么跟我院子里的一模一样?不会是那花长了腿自己跑过来了吧?”
拓跋越目光微冷地朝他看了一眼,萧氏冷笑道:“谁知道呢?这花本是从西域进贡过来皇上赏赐给老夫人,老夫人又分开各自赏了我们,极稀有的品种,不是你那边的,难道又从西域飞过这东西来了?”
傅誉嘻嘻一笑,大点其头,“姨娘说得有道理,我们但听太医怎么说。”
杜太医放下花盆指着那莲叶碗里的粥道:“下官刚才闻过了,这粥里有西海花的香味,定然是用西海花所煮,而这西海花偏与君笑醉的香味一混,便会演变成一种导致孕妇小产的烈性打胎药,霸道得很。”
安平候皱眉,“意思是说这粥本身是没有毒的,所以试毒嬷嬷没吃出问题来。”
杜太医点头,旁边的宁国公夫人道:“应该是没毒,因为我们这些人都吃了,现在都好生生的,可能这毒就出在这君笑醉的花上吧。”
杜太医摸着胡须赞同道:“夫人说得没错,这毒,看来是有人熟悉两种相混所造成的药性才有针对性下的。这下毒之人,都是极为精通药理之人,不然,一般人是干不出来。”
傅誉突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声恶气道:“你个死太医,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家娘子就是通药理之人,难道你在怀疑我家娘子害我大姐?”
杨贵妃冷斥道:“放开他,现在只讲证据,不讲情面,来人,去看看淳华院里的君笑醉还在不在。”
一个嬷嬷急急而去,过得一会,她就带着院子里的裴妈妈过来回禀道:“回娘娘,淳华院里已没有君笑醉。”
杨贵妃双目一沉,目光锐利地直盯裴妈妈,“那君笑醉哪里去了?”
裴妈妈早已跪了下去,“回娘娘,那盆花一大早就叫二姑娘搬走了,她说是少奶奶让她去搬的。”
老夫人微动容,“二姑娘,你是说雨嫣?”
裴妈妈回答,“是。”
安平候的目光立即扫向躲在一边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雨嫣身上,口齿冷厉道:“孽障,过来把话说清楚!”
雨嫣抖着身子慢慢走到安平候身前跪下,泪流满面道:“爹,女儿不敢做那害人之事,女儿根本不知道那花会害人,我是按着三嫂的吩咐把花摆在这里的。您也知道,之前三嫂就说不喜欢那花,她就在走廊上要强行塞给我,我说是奶奶赐的,无论如何也不肯要,我们拉扯的时候您不是也看见了吗?看来她是知道那花药性,才让我把花搬来这里害大姐。爹,女儿真的不知情啊……”
还不待安平候说话,九雅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一脸平静无波地盯着雨嫣,笑道:“雨嫣,女孩子说谎可不讨喜哦。你说是我叫你把我院子里的花搬过来,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呢?难道是我魔障了,自己做过的事都不记得?”
雨嫣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飘忽着望向别处,悲悲切切道:“三嫂,我知道你向来疼我,雨嫣也是感激不尽的,可是眼下出了这等事,关系重大,你让我一个人顶罪,也无非就我一条性命。可是大姐肚子还有未出生的孩子,那可是无辜的,我怕你以后再害大姐,只得把你说出来,三嫂你打我骂我都无怨言,我只想把实话说出来。”
萧氏怒道:“宋九雅,你现在还有何话好说?你明明安排了今天给你大姐煲西海花粥吃,如今又让雨嫣搬来君笑醉,两花一混,分明是想害你大姐。你大姐待你也不薄,你为何要害她,说啊?”
傅璟雯亦是珠泪涟涟道:“三弟媳,你不喜欢大姐便是说,为什么要害我腹中胎儿?他可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安平候亦一脸怀疑地盯着九雅,面对各方指责和质疑,九雅却是叹了口气,对马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听说宫中有一位辨毒高手,可否现在把他请来?因为有太多事令人不解,可能还需要一个真正的高手来帮我解惑。”
马皇后见她目光澈亮,毫无畏惧,正在提着的心顿时落下不少,微微一笑,她相信这丫头是个聪明的。
于是点了点头朝身后的人唤道:“来人,立马去把洪御医请来,要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