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调皮地眨眨眼,“万千红中一点绿,不是更惹人注目吗?”
姨老太太大笑,“你这孩子就是与别人想法不同,庶祖母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紧接着几个姑娘都来了,姨老太太郑重地交待了一些话,又说了一些该要注意的规矩,还要再说点什么,这时外面已经有婆子在催,说宋庭达和宋耀书正等在前面,叫几个姑娘马上过去,她才作罢。
总共有三辆马车,因为肖氏称要看顾金芸在前,自是去不了,所以宋庭达和宋耀书一辆马车,四姐妹乘坐两辆。
金枝与金霞先是上了前面一辆,金媛毫无疑问要上后面的,但是一看到九雅,她竟是往前面一辆走去,宁愿挤着,也无法面对九雅那双澄澈的眼睛。
与秀彩两人无人打扰地坐在一起,九雅自是巴不得。马车徐徐往前面行进,听着两旁不断传来的吆喝声陆续而过的车马声,到这里后从未出过大门的九雅心里蠢蠢欲动,感觉刺激又新鲜,终于是忍不住掀开了车帘。
却见此时已上了大街,不仅街上店铺林立,鳞次栉比,而且还有不少华服锦袍的年轻公子哥鲜衣怒马驰过,引来道上不少跟她一样隐在马车里悄悄观摩的小姐的或惊呼或低语声,人声喧哗,四处生机勃勃,京城的大街,果然是繁华的。
好久没见这么多人,好久没有逛过大街,想起前世的自由自在,发了工资后可以肆意上街血拼的场景,九雅不由看得如痴如醉。秀彩也向外看了一眼,正好有几骑急驰而过,路人纷纷避让,她赶紧拉下帘子,义正严辞道:“姑娘,这样不妥,小心引那登徒子过来。”
九雅回头,两眼亮晶晶地,“大庭广众之下,谁有那么大胆子当登徒子?”
秀彩则是老气横秋,“等登徒子来了,姑娘哭都来不及。”
九雅哀声叹息。
到得安府的时候,外面已是骏马无数,华车如织。进到里面,早已香衣鬓影,高朋满座,小厮仆从穿梭其间,忙得不亦乐乎。
一进府,宋庭达父子就被人带到男宾客间,迎接九雅几人的,竟是那日曾到过宋府的顾妈妈。顾妈妈满脸堆着笑,道:“才刚太太都在念几位姑娘,想不到立即就到了,也恰好又来了几个夫人小姐,太太正在陪她们说话,奴婢带几位一起过去瞧瞧。”
顾妈妈带着几人进了二门,就见到一个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圆甜脸的秀丽少女往这边张望,看到几人,忙迎了过来,“顾妈妈,这便是宋伯伯家的几位姐姐妹妹么?”
她穿着得体,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且未语先笑,让人倍感亲切。
顾妈妈笑道:“看我们家大姑娘都急得,确实是宋家的几位姑娘呢。”
九雅这才知道她便是安大人的女儿,她笑着在前头引路,“早就听母亲提起宋伯伯家的几朵金花,之前还不信来着,这一见,果然个个貌若天仙,让我瞧着都好生眼红。”
尽管知道她说得言过其实,但是金枝几个听了心里还是熨烫得不得了。其实今天对于自己的模样,她倒是很自信的,本来就长得好看,再加上精心的装扮,一身逶迤及地的水嫩散花荷叶裙,头上斜插一朵浅黄绢花,眉弯鼻尖,脸粉唇红,更显肤白如凝脂。这般模样,相信今天这安府难有人能出其右。
一路上,安慧然嘴甜,又会说话,立时便将几个人的生疏说散了不少。
进了花厅,只见安夫人陪坐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身边,那美妇人鹅蛋脸儿,皮肤白净,五官之间与安夫人有些相似,神色却多了几分雍容。她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倒三角脸形,神情有几分谄媚。再坐于她下首的,则是一个粗眉妇人,有几分英气,不知是谁。
安夫人回头看见她们几个,立即起身笑道:“怎么就你们几个,你们母亲呢?”
“母亲本是说要过来的,不想前两日感染了点风寒,正抱恙在床,只好就我们几个一起来了。”金枝福了福,眉低目顺,说得温婉有礼。姨老太太出门一再交待,她是老大,在外面一定要带着好头,不能让人笑话了宋家。
“哟,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染了风寒?回头一定叫人去看看。”安夫人对她的言行很满意,接着便把她们引见到几位妇人面前。
原来那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正是安夫人的姐姐晋王妃,怪不得雍容贵气。那倒三角脸形的,是护国候白夫人,再下面的英气妇人,出人意料的,竟是太子詹事李石的夫人林氏。这个身份不仅让金枝吃了一惊,连九雅也吃了一惊,在肖氏没在身边的时候,金枝与即将议亲的男方家的长辈见面,不知道是福是祸。
九雅几人上前去见礼,晋王妃不置可否,护国候夫人倒还和蔼,林氏则一脸淡淡地,只是不时往金枝身上瞧。
护国候白夫人拉住金枝的手,细看了几眼,便笑道:“瞧瞧,这青葱一样的人儿,似乎都掐得出水来,想不到宋大人自己长得黑脸,倒是会养女儿。”
晋王妃居高临下挑着眉梢道:“既然候夫人喜欢,不如迎回去给你家正孝做媳妇?”
金枝羞红了脸,安夫人却接话道:“若是要说这位五姑娘金枝,怕是候夫人迟了一步,早些天就听说李大人家的大公子要与这姑娘议亲,你可不能抢了先机去。”
她说着便笑望林氏,林氏不咸不淡道:“是有这么回事。”然后就没了下文,很有几分倨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