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撑着脸,怔了一会,忽然起身,有些牛头不对马嘴道:“把你的外衣脱了吧。”
拓跋玥手上的树杈差点掉到火里,他扶着下巴,“你干什么?不会现在就准备要我……”
九雅赶忙打断他没遮拦的话,“你的袖子破了,我给你补一补,都想哪里去了。”
拓跋玥看了看被龟毛扯破吊着布块的袖子,脸红了红,好像是他心思歪了点,是不是这夜太静,便开始想那些不纯粹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想我是被火烤糊涂了。”他咳了一声,把树杈递到九雅手里,然后将袍子脱了下来交给她,目光无意间看到手臂上破了的里衣口子里那一片青黑,滞了滞,忙不动声色的垂下掩在了身侧。
九雅接过他的袍子,从腕上取下穿了白色丝线的锈花针——这可不是毒针,只是看腕上插针方便,就放了绣花针进去,反正不碍事。
她将那破的地方铺在腿上,看了看如何下针,便从下往上一针一针开始缝起来。若是不绣花,这么一点简单针线活自是难不拦倒她。
她低头认真穿针引线,山洞里静悄悄的,只剩柴火燃烧噼哩叭啦的声音,两人的呼吸几乎都静而可闻。
拓跋玥盯着她柔若花瓣的侧脸,亦不再说话,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在火光中缝缝补补的时候最好看,简单而朴实,而这样一身中性装束的她,更是别具妩媚风情,刹那间,他的心也跟着静了。
兔子肉已经开始滴油,他收回视线,决定认真对待这只兔子,美味的兔子肉,才能喂饱人的肚子。
翻翻转转,直到兔子肉金黄带色,那油在火上丝丝地响,他才收了工,吹了吹,待能手拿之后,便撕了半边笑递九雅,“吃吃看,虽然没有盐巴,但是味道……”
他愣住了,女子此时抱着他的袍子已经在草铺上睡熟,睫毛深深,呼吸匀长,一天的奔逃,已经让她累得顾不上把肚子喂饱。
他哑然失笑,毕竟她是柔弱的。
他把兔子肉放到柴上,过去把外袍折好放到她头下权作枕头,这样睡起来应该舒服一些。
此时他也胃口全无,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估计她此时真不会醒来,才将左手臂上的里衣衣袖掀起,而之前被狗咬过的地方,居然还是一片青黑。
他微皱着眉,那狗的毒太过霸道,尽管九雅给了他解药,但是药行还未运行开,他们就一直在不停的奔逃,血行迅速,毒气漫延极快,加之之前强耗大量内力吊树飞掠,已经运行开的毒,后来的解药根本就不能完全解掉。
他把柴加好,当下便盘膝而坐,希望自己能把毒逼出来,不然,高坎又不在,时间越久,可能会越麻烦。
九雅睁开眼睛的时候,山洞外已经天光大亮。一夜好眠,只觉精神抖擞。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一看,山洞里静悄悄地,面前的火堆还烧着,不见拓跋玥的身影。她试图站起来,脚下却是钻心的疼,正好拓跋玥不在,她赶紧把靴子脱下来,等要拉开自制的白色棉纱袜时,才发现袜子已经和脚底板粘在一起,白色袜底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
她倒抽口气,看来穿越这里后,由于关在深宅大院,一直少走路,以致于昨天的奔跑很快就将脚底板磨破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如果不把这伤处理好的话,今天休想再走路。
她一点一点地把凝固在脚上的棉纱袜脱下来,然后把带血的伤脚在空气中晾了晾,等缓过劲,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找了一根树枝,以脚跟着地,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想出去找一点草药敷上。
“干什么去?快别动,给我坐下。”拓跋玥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一手拿着用树叶包着的一包捣烂了的草药,一手用竹筒端着水。他急步进来,把竹筒和草药放到地上,然后扶她坐下,“看你的脚都成这样了,还想走到哪里去?”
“想去采点药。”九雅吃力地坐下来,拿了地上带血的袜子就想把脚盖住,这里的规矩,女子的脚不能露给丈夫以外的男人看,现在赤脚,实在不妥得很。
“不用了,草药已经弄好。”拓跋玥看她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声,“这里没别人,就不要顾那些臭规矩了,来,你昨晚就没吃,先把兔子肉吃了,我给你把草药敷上,呆会我们再赶路。”
九雅被他说红了脸,其实她也不喜欢那些臭规矩,可是生活在这里,便必须要入乡随俗啊。
她接过拓跋玥递过来的兔子肉,是他刚刚加热过的,没有盐味,简直比嚼腊还没味。她皱着眉勉强吃了两口,便再也咽不下去,把兔子肉往旁边一放,“现在距下山的地方还有多远?”
“吃这么少?猫都比你吃得多。”拓跋玥坐在她身边,把水递给她,“若是以我的脚程,半天差不多就可以下山了。等下了山,找个牛车什么的,天黑之前就可以到鄣州。”
九雅喝了口带着竹叶香的水,微笑道:“那么下山后你就可以往东去,我自己坐车到鄣州。”
拓跋玥不置可否,“我先把你送到鄣州再说。”
九雅实在不知他这个再说会有什么打算,把竹筒放下,将他已经捣碎了的草药自己敷到脚上,她的脚背白皙纤秀,脚趾粉红小巧,指甲圆润光泽,像珍珠般养眼好看。看得拓跋玥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
九雅随后把袜子套上,动作迅速麻利,一直到把靴子勉强穿上,拓跋玥都在旁边看着。
九雅试着在地上踏了踏,笑盈盈道:“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