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昏黑中,只能模糊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而那身影所带的气息……她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早就应该猜到是这个人。
以他的性子,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很多时候都在想,他会选在一个她无法求助的情况下将她困住,看来,就是现在。可是,他真能困得住她吗?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说话,良久后,九雅终于开口道:“殿下,为了抓到我,让你煞费苦心了。只是,你不该让安子程动我妹妹,你应该知道,这种不计后果的行为,会让我更为反感。”
“反感又怎样?现在她已经失贞,是非安子程不嫁不可,不然,还有谁会娶一个这样的女子?”终于,对面的人开言了,自然,是久违的拓跋越的声音。
九雅自知这时候不能生气,生气了就会失去敏捷的思维,生气了就会自乱阵脚。她依然清清淡淡道:“殿下把卑鄙二字用到如此极致,怪不得能与安子程搭成默契,原来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恭喜,殿下找到同伴了。”
“呈口舌之利对你并没有好处,小九。”拓跋越的身影自黑暗中慢慢逼过来,九雅并没有退,他的呼吸停在了她的头顶上方,然后,他手中蓦然一亮,火折子已被他吹燃,他点上了桌上已备好的油灯,昏黄的光亮映在他冷肃如雕塑的面上,让人只觉心底发凉。
他回过头,薄削的唇紧抿,透着一股绝决的坚毅。他紧紧盯着九雅,一瞬不瞬,心底里压抑多日的热度蓦然像喷薄而出的火山岩浆般再难控制。就是这张脸,他魂萦梦牵,夜难成寐,辗转难测之际,多方盘算,就为着今日,能将这张震慑他心灵深处的容颜据为已有。
他的手指带着难控的颤意想抚上那光润玉洁的脸颊,九雅挡住他的手腕,微眯着眼道:“殿下,请你想清楚一点,我可算是你弟媳妇,你这种行为叫什么?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拓跋越手中一空,眼里闪过冰沉的光,“耻笑?耻笑什么?我若是把你金屋藏娇,谁又能耻笑我?如今,我的正妻之位已为你留,等得他日我登得大宝,天下事由我说了算,谁又敢耻笑我?到时候,你便是坐在我身侧令天下人敬仰的大夏堂堂皇后,哪个有胆耻笑?”
九雅只觉好笑,“那我的丈夫呢?你准备把他怎么办?”
“在前朝,惠文帝就曾夺了他弟弟的妻子,封为皇后。那皇后为了她的前夫能活下去,不得不坐在那皇后宝座上,而惠文帝,一直将他的弟弟囚禁到死。”
九雅叹着气,一脸不可理喻,“难道你想效仿惠文帝?”
拓跋越倏忽露出一笑,“没错,我觉得惠文帝的办法相当可取。”
九雅似笑非笑望着他,“可是,你现在并不是皇帝,皇上更没有说传位,你就在这里做皇帝梦,恐怕,以你皇祖父多疑的性格,那皇位,极有可能难以再落入你家。”
拓跋越牢牢盯着她,“你果然不是普通女子可比,在这么个时候,居然还能如此轻松与我说话,不得不让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他顿了一下,“不过,也难为你为我担心,所以你但请放心,今天我们所说的话,绝不会外传,都只能烂在我们心里面。”
他说着就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九雅袖底毒针拿稳,直到他又想来捏她下巴的时候,她抬手就一针朝他腕上刺去,拓跋越眸光一闪,手掌不知怎么一转,就将九雅手腕给捏住,他冷笑,“你以为这种东西能伤我?”
他另一手又摸出一根蓝汪汪的毒针,与她手里的毒针放一起,“在卢员外府,那里就曾落下一根毒针,我这时候才明白,说什么有人想探听我爹的谈话将他侍卫毒杀之事,分明就是你惹出来。而你的目的,就是帮傅誉夺回他的产业。好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居然把这种伎俩算到我们太子府,让我给你作白工,当枪使,果然厉害。”
他紧紧捏着九雅手腕,抽下她手上的毒针,然后又解开她手腕上的护腕,等于是将她身上的毒刺给一起拔了。
“当我想到你们两人预谋好的金蝉脱壳之计,至今都觉得窝火。再想到如今到处流传着傅誉被南平王围杀在新宜的事,就更加窝火。傅誉真的被围杀了吗?他明明已将南平王招来,两人狼狈为奸,分明另有图谋,岂会真的被围杀?你到刺史府,让江大人连夜上书,帮着傅誉造声势,让天下所有人都同情他,给他打感情牌,这一招更是恶毒。”他将毒针扔得远远的,目光阴厉,“只是,那江大人又是如何知道齐王断粮的事?难道……你与齐王见过面?”
一直让楚横大人在罗鄣死守,不让齐王军飞过去一兵一卒,这件事一直都处理得很成功。可是为何忽然之间就泄露了?那秦子车是齐王身边最得力的人,他功夫高,给混过去了都还有一点说得过去,但是他绝没有与宋九雅接触的时间。眼下连江大人都知道了此事,而江大人也只有九雅接触过,定然是她告诉了他。那么她的消息来源,除了曾经想娶她为妻的齐王告诉她,还能是谁?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翻涌过一阵莫名的醋意,那傅誉,是她先嫁,他目前无法阻止他们在一起,可是那齐王,出征期间被人夺了所好,定然不会甘心,此下已与她有了秘密来往,一想到她对另外的男子假以辞色,他的心里就不由掠过一抹狂怒,好像自己觊觎好久的东西即将被人夺走一般,恨不得立即将九雅掐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