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九雅已带着人慢悠悠踏进了枫林院,看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只是走拢来瞧了瞧,正在与四个丫头婆子拼搏不想被人当疯子按住的萧氏看到她,立即龇牙裂嘴又叫又跳道:“宋九雅,一定是你害我,一定是你害我……明明有人,明明有字,他们都看不见,一定是你害我——”
九雅一脸无辜,“萧氏,你莫要自己被阴灵缠住神志不清还要来冤别人。我连你这院子里来都没来过,怎生好害你?啊,莫不是不止是大哥的怨气,还有其他的怨灵什么的,听说只要手里沾过血腥的,都会被怨灵找上。你这般害怕,难道曾经害了不少人?”
在她和萧氏说话的时候,萧氏已经被人按在地上,被人冤枉成疯子,还说有怨灵找上来,萧氏又气又害怕,然而气势依然不减,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道:“宋九雅,你这般整我,你不得好死……”
青衣形如鬼魅一般闪身过去就扇了她一巴掌,嘴里立即鲜血长流,总算是将她的谩骂扼制在喉咙中。
老夫人厉声对青衣道:“大胆个狗奴才,居然敢动手打主子,马上给我滚出候府!”
青衣眼睛瞅都不瞅她,冷冷道:“谁要是敢骂少奶奶,这就是榜样!”
九雅也接着不阴不阳道:“老夫人,听说府里好多年前也出过疯子,萧氏突然发疯,莫不是与此有关?”
正待斥责的老夫人一听此言,顿时脸色煞白,吃惊地望着九雅,她是不是知道什么?然而九雅面上不露一丝痕迹,恁是没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九雅暗自冷笑着,现在她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将当年的事揭穿,她要慢慢地和她们玩,一直要玩到她们生不如死为止,最好傅誉马上回来,看看这些年将痛苦加诸在他和他母亲身上的人是如何痛苦地活着受折磨。
“这里在干什么?吵吵闹闹地,在外面都听得到,成何体统?”不知何时,安平候颀长冷峻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口。
三夫人立即回答道:“萧氏昨晚就开始在闹,她说看见了清言的鬼魂,可是别人又看不见,昨儿就闹了一夜。今儿又说看到铜镜上的血字,全是以清言的口吻留的话,偏偏别人又看不到,老祖宗一来,她又叫又骂,还要打老祖宗,都说她疯了,她反说誉儿媳妇害她,可不得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真的有人有字,是他们个个都故意视而不见,候爷……妾身没疯……”萧氏突然又跳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
安平候一脸冷凌,“这般叫唤,还说没疯?院子里的都听好了,自今儿起就把她锁在屋内,别让她又出来害人。”
孙妈妈上前跪求道:“候爷,可怜姨娘也曾为您生儿育女过,求您不要锁她,不要把她当疯子看,她也是思儿心切啊……”
安平候根本就不理她,只回头望着九雅,淡淡道:“回来了?”
九雅微一欠身,“见过爹,因为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去看望爹。”
安平候点了点头,“我和你有话说,随我来。”
九雅应了一声,老夫人在她临走之前狠狠瞪了她一眼,“自从娶你进门候府里就没出过一件好事,看我们候府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扫把星!”
九雅当没听到,因为这后面,还是更精彩的戏码在等着她们,她又何必急于逞口舌之能?
忆兰居里,安平候与九雅对面而坐。
“想不到你会一个人先回来,长亭和傅誉呢?他们两个没什么事吧?”安平候虽然身在候府,但是一直心里都在关切着南边的动静。就他的消息网打听到的事,到现在几乎都不太能相信,傅誉居然会联合息王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台城和顺昌拿下,看来皇上对他们越是压制,他们的反抗越发剧烈。
九雅正襟危坐,将桌案上的长信宫灯棱形格子转了个方向,所有的光亮都直射安平候面上,她的脸面,则隐在一片昏黑之中。
“既然爹叫媳妇过来谈,不知道能不能开诚布公的把话谈清楚?”
安平候望着她,“爹什么时候没开诚布公过?现在我们候府的形势,完全都在掌握在皇上手中,如果稍一不慎,就会牵连整个候府败亡,没有人比爹心里更焦急。”
九雅笑了笑,“这事不是焦急就能成的事。不过有一件事,一直都憋在心里,今日倒忍不住想向爹问个清楚明白。”
安平候目光一凝,“你是想问长亭的事?”
九雅笑了,“爹看来也知道媳妇的意思。没错,那日相公明明把二嫂写的小册子给爹看过了,完全可以认定长亭的所有罪行,并且他为了一已私欲,纠集人马将大哥杀死的事实摆在那里,爹缘何可以当作不知,任他在外逍遥?我们出行前一晚,究竟是不是皇上给爹施了压力?”
安平候沉默着,过了半晌,才低沉道:“皇上说,不论长亭是怎样的人,现在都要以大局为重。就算那霍乱疫病是长亭和晋王世子所散播,他现在都可以放下这些,让长亭先戴罪立功,务必叫长亭将所需的药材备齐,将新宜和卢邑的疫情控制住。”
“就因为皇上这样一说,于是爹也不敢再提长亭杀大哥的事,对不对?”
安平候直认不讳,“没错,长亭散播霍乱,害人无数,甚至大到可以引起社稷不稳,此事皇上完全可以诛连九族,皇上都能放下,爹岂有故意挑事的道理?”
九雅摇头,“想不到爹在军营这么多年,都还如此天真。您可知道,皇上给二哥派了什么任务?”